她暗笑,什么破谐音梗。一地的红爆竹屑,今晚上开业大吉。前天他给她发了消息,期待她来捧场。稚野理理头发,拾级而上,推开门的一瞬,蒸腾热气扑面而来。待她看清饭店里头的布局,惶恐,感觉误入男厕,又如同是闯进了看守所。并非错觉。不大的前厅里挤满了三教九流,大都是蛇哥找来撑门面的道上兄弟,一众人在“人有所操”的书法底下喝酒划拳吹牛皮,满屋子的烟臭酒气,一颗颗窜动的大脑袋间隙,一个不认识的纹身黄毛小伙子正穿梭着来回上菜。稚野杵在门前不敢进去,打厨房出来的仁青一眼瞥见她,呲着大牙笑着迎过来。“你终于来了!”他给她领到一角,安静,也安全。虽不知她到底会不会赴约,但还是专程给留出个位子。想到这里,稚野心中一动。抬头去找菜单,还没开口,他就一盘盘给她上了个遍。她连忙喊停,说吃不完,他笑,说吃不完的打包,不要钱,就当请她试菜。凉拌鱼皮,大盘炒鸡,辣炒蛤蜊,炸大排,孜然鸡心,鲅鱼丸子汤,主食是一份挂面,一份米饭,没有饺子。她偷偷观察,瞧他细高挑的大个子两手捧着菜,在人群中笨拙地往返,不时把菜汤泼洒到客人头顶,又紧赶着鞠躬,赔笑道歉。不知为什么,见他窘迫的模样,她忍不住微笑,而偏又在预感到他视线即将扫过来的一瞬间,假装低头喝汤,摆出一脸的不在意。一晚上,她没找到什么空档跟他闲聊。邻桌喝高了的两拨人吵吵起来,李仁青连忙插在中间拉架。稚野预备的腹稿没派上用场,略微遗憾,却也松了口气。自顾自起身,留下一小摞钱,安静离开。没想到,她刚迈下最后一阶台阶,身后的大门就紧跟着被人撞开。李仁青匆忙冲出来,慌乱地左右张望,直至对上她的视线,才缓下脚步。大冷天的,他袖子依然挽高至手肘,露出小臂紧实的筋肉,不再是儿时的瘦猴模样。如今她需昂头才能看清他麦色的脸庞,不由想,什么时候蹿这么高了。稚野知道,故事的转折也许就在今晚。她收回目光,笑,这笑里暗含着种种意味,就看他怎么开头。“抽烟吗?”万没想到,仁青两手递过根烟来。稚野被他弄傻了,“呃,不抽。”仁青一僵,把烟朝身后大力一扔,“我也不抽,也不知谁塞我裤兜里的。”氛围闷烧,他吸吸鼻子,嗅见尴尬弥散。“对了,钱!”手忙脚乱往外掏,撒了一地,稚野蹲下帮忙去捡,两人脑袋撞到一起。“饭钱你拿回去,你比我需要钱——”他硬塞给她,尽量不碰她的手。“一码归一码,”她往回还,也克制着力道和声音,“再说,我差的也不只这一点。”李仁青捏住钱,找不到新话题,空气又一次安静下来。稚野急,再不开口,她就得走了。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我没想到你能来,菜还合口味吗?”仁青问。没敢告诉她这桌菜出自砸她诊所的蛇哥,怕她脾气上来也砸他饭店。“不错,很好吃。”尬聊。两人视线交汇,又各自错开。“你挺厉害的,都开饭店,当老板了。”“我这算什么,还是你更厉害,高材生。毕业就是大医生,能治病救人,不像我,天天蹲在厨房里头刷碗——”“我不想当医生。”这些年从未跟任何人袒露过的秘密不知此时怎么就脱口而出。“但我妈是医生,她希望我也干这行。这些年,她不容易,我不想,不想让她失望……”话题滑进过往,稚野赶忙调转船头。眼下二人互猜哑谜,关系暧昧不明,也唯有隔着谎言,才能坦坦荡荡地捧出颗真心。“你呢?李青山,你理想是什么?”她刻意点他假名,提醒彼此,只是出戏。“我想干的这辈子没门了,”仁青挠挠头,笑得惨淡,“下辈子吧。”“下辈子想做什么?”“做个鸟。”“别骂人!”“没骂人,”他张皇解释,“真想当只鸟。”仰脖,头顶纵横密织着黑色电线,他凝视,妄图通过夜空的残片寻求一个答案。“高兴了就落地啄两口食,不高兴了,就飞走。一走不回头。”不敢收回视线,他只敢隔着宇宙问她。“你呢?”“差不多吧。”稚野同样远眺,两边的楼挨得近,苍穹望上去只有逼仄的一条线,几点可怜的疏星。“其实我打小就想开飞机,想当机长。跑到云彩上头去,沐浴着太阳和月亮的辉光,自由自在,就好像这世上再没什么能阻拦我……不过,这辈子也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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