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爱心之家的孩子们有的被爸妈接走,有的逃离,有的消失了一阵子后又带着一身伤回来。他们三人总是稳的。仁青就这么长到了十六岁。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永远待在这儿的时候,某个阴霾的午后,来了一群人,远远的,对着校舍指手画脚,不停拍照。这片要拆迁了,学校的地要收回去,他们得走了。可新的落脚点还没有。程妈妈更老了,年近七十,日复一日,她骑着那辆同样衰老的三轮车四处筹钱。她要他们放心,说不会抛下他们,等募到了钱,就接他们一起走。可那次妈妈走了,再没回来。恐慌滋生谣言,有说她嫌他们是累赘,自己跑了;有说她一直就是骗子,募到的钱早被她挥霍一空;后面几个穿制服的人发现了他们,说会接手,要他们放心,“一定妥善处理好,给你们一个家。”那天晚上,仁青这些年来头一回失了眠,他再一次没了家。三更半夜,躺在下铺辗转,睡不着,听见上头传来敲击声。“仁青,睡了吗?”“没。”两条长腿,大吉蹦下来,趴在他床边。“我想了,干等不是事,咱得主动出击。”“今天那些人说要接手——”“等他们把咱送进孤儿院就晚了!什么孤儿院能收这么多人?说不定,咱仨到时候就分开了,分开你懂吗?再见不着了,跟死了没两样。”无论是分开,还是死,都让仁青心里一颤。“那,那怎么办?”大吉的眼睛滴溜溜转。那一晚,他俩带着阿阮踩着月色翻出了院墙,奔向外面的世界。花花世界,失了约束,三人开启连续半个多月的狂欢,日日都是嘉年华。他们买以前程妈妈不让买的零嘴,看录像带,上网吧打游戏……先前攒下的钱很快花光了,之后要怎么活下去?阿阮有了男朋友,是个时髦的大人,穿皮夹克,还有辆摩托车。他说会养她,而她一直也想有个自己的家。她跨上摩托车,跟着走了——……“就剩下我和大吉,那两年,我俩坑蒙拐骗,穷疯了的时候,也偷过东西。我以为我的人生会一路这么烂下去,直到——”里间屋子的门猛然打开,止住仁青后头的话。“还在讲你那老掉牙的破故事呢?”阿阮出来,对着镜子涂口红,用食指晕开唇峰上的艳色。她披散开头发,重新化了妆,妩媚妖娆,腕上的香水味撩拨着花脸小伙。“大晚上的你又去哪儿?”仁青不满。“你把我带出来的,你又不对我负责。我还能怎么办?总得给自己找条生路去吧?”她笑着,轻搡他,眼神却哀怨。玩笑话里掺着认真。“李仁青,既然你不行,那我就出去,另寻个靠得住的男人来。”☆、32目光稚野走在巷子里,不知为何,眼前仍浮现出上周在医院的那一幕。猩红色的黄昏,她倚着走廊墙壁,错愕抬头,见李仁青就站在她面前。“李,”她顿了顿,想起二人都戴着假面,“李青山,你怎么来了?”“你说过,可以找你换药。”他声音里没有情绪,听不出喜悲,可稚野隐隐觉出有样东西变了。“诊所没人,我就来这了。”他头转向病房,几近于跟林雅安四目相对。“上次忘了问,这里住的是?”其实他知道,蛇哥早跟他交了底,只是他想听她亲口说。他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疑惑,觉得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在她开口解释之前,他已经准备好了谅解。稚野迟疑了一瞬,决定说出真相,部分真相。故事舍去很多,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李青山,毕竟她要装出不认得,毕竟她还不知道真凶是谁,万一真的是林雅安呢?断断续续,她只吐露出私生子的身份,无力挽留母亲的。她舒缓地叙述,他安静地聆听,沉默着,像一株树。她说完了,他还是闭口不言,稚野差点以为他睡过去了,然而一偏头,却看到这棵大树在颤抖。“我妈,啃,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是意外。这些年,我一直想,她才二十多岁,那么短的一辈子。最后闭眼的时候,她得多害怕。“我老是想,如果在她需要的时候,也有人能帮她一把该多好。我很后悔,没机会救自己的妈妈,所以——”仁青挽起袖子,露出血管清晰的手臂。“抽我的血,试一把,咱一块儿救你妈妈。”他忍泪,露出个难看的笑来。“万一呢?”稚野停住脚,抬头望向饭店崭新的招牌,红底黄字的明艳:仁民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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