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就转身,朝赵二挥手再会,而身后的人也不知该怎么留下她,只能抱臂在原地站立、垫着脚张望,直到那个清瘦灵巧的身影消失在瓦砾堆中,再也看不见。马车在崇仁坊里安静行驶着,马蹄包布、马嘴衔枚,没有一点声音。康六抱臂,看他的顶头上司鬼鬼祟祟地贴着车壁板往外看,连脸都不敢露,直到韦练离开那条暗巷,才吩咐马车继续跟上。韦练轻车熟路地在各种岔道穿行,好几次差点跟丢。直到她行到某间破庙、走进去,翻开其中一块破砖头,取出个铜钥匙,又走到破庙里边,用钥匙打开尘封的观音阁。随着吱呀一声闷响,尘灰落了一地,蛛网摇晃,被吵醒的蝙蝠扑簌簌地飞出来。而她浑不在意,擦了个火镰点亮香案上的油灯,对着破败的观音拜了三拜,把墙边立着的草席展开、略微掸了掸灰,就准备躺下。而就在她要躺下当口,门前突然有脚步声响起,接着破庙木门吱嘎打开了。她握紧腰间刀、黑暗中看向来人,见是他,吃了一惊。而他只是沉默站在门框边,表情如同白日里两人在金阁里那般漠然。但脸色没有此前那么苍白了,甚至在灯烛照耀下,显得有些血色。“这就是你说的,御史台的大宅子?”韦练的脸由警惕转为惊讶,又由惊讶转为恼羞成怒:“你偷听我!??”他转过脸,不知怎么,韦练觉得他月光下的眼神显得有些伶仃,甚至有些可怜——像丧家之犬那般,耷拉着尾巴和耳朵。“你身上还带着御史台的证物。”他终于走到草席边,半跪下去,伸出手:“还回来。”“凭什么。”她护住腰间,机警地把证物所在的布包往后藏。他不语,只是一味地去抢,两人在草席上争得你死我活,待停下时,韦练气得两颊泛红,咬唇看他,手还按在腰上,而他的手撑在草席上,居高临下。而此时油灯噼啪一声,观音含笑,瞧着这混乱场景。不知想起什么,他原本紧绷的表情松动,松手站起,自顾自拍打沾上的草灰。“上车,随我回御史台。”“不去!”她抱住证物:“你算什么东西,敢使唤我。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当我像你一样是朝廷的狗么?”灯烛又是噼啪一声。或许是幻听,韦练似乎听见他背对着她,发出轻微叹息。“方才在马车上,是我不对。”“你说什么?”韦练这下以为真的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但他这次回转身,手按着障刀直视她,表情恳切。“是我不对,我不该那般说话。”他又按住额角,镇定片刻后继续说下去。“我年少时,曾见过人食人。从那之后,便不再吃肉,乃至闻到五牲古代用作祭品的五种动物,即牛、羊、豕、犬、鸡。之味,都会恶心,呕吐不止。故而方才在马车上对你出言不逊,是非有心之举,乃是情急之中的下策。”这下轮到韦练不说话了。良久,她都在草席上一动未动,而他也耐心等在原地,月光从观音阁开在屋顶的狭窄天窗里照进来,琉璃清辉流淌,从草席挪到他脚下。“那”,她终于开口,手揪着衣角,抬眼时,炽烈黑瞳照得他晃了一下,迅速别开眼神。“你要立字据,御史台要有我住的地方,三餐要有酒菜,要按时发俸银。”她掰着指头:“还有,若是我在查案时有个三长两短、重伤或是死了,你便将六旬的俸银折成粮食,交给崇仁坊的赵二。”他点头。“前几个条件,我都答应。最后一条,不行。”“我死了都不能折俸银?”她急了。“赵二不行。”他看她,目光有点奇怪。“怎么?他是我、是我过命的兄弟!”“就算他当真救过你的命也不行。”他转身,语气比方才轻松了许多。“御史台的规矩,要五服之内的亲眷,才能领你身后的俸银。”“你诓我呢!”韦练见他走,也急匆匆收了行李卷了草席跟上去,临走还不忘吹灭油灯。而他站定,听见她跟上来的细碎脚步,嘴角浮现微笑。月光照彻那间破庙,也照见观音阁深处,有双眼睛藏在黑暗中,看见一切。它无声地笑着,等两人身影消失在马车上,才复隐遁于黑暗。☆、傀儡词06这是韦练第一次进真正的御史台。不是牢狱、不是远远站在皇城高墙外做贼似地觑一眼,而是坐马车堂堂正正开进皇城。槐杨夹道、再往北就是天子所居——这唯有百官能进入的地方,竟给她闯进来了。韦练越是仔细瞧,腰背挺得越直,像猫高兴时翘起尾巴,骄傲和兴奋都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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