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课间的勾肩搭背欢声笑语,就连掐架时的讽刺挖苦吐口水都跟她不再挨边,一切的一切到她面前都只是无声滑过。稚野像是观众误入了剧本,班里众人自成一体,她连挨欺负的资格都没有。孩子们开头确实是喜欢她,围着她,哄着她,看她变戏法似的一样样掏出城里的新鲜玩意。但很快也失了兴致,或者说刻意不去搭理她。孩童单纯的头脑也许尚理不清其中原理,但对痛苦的感知总是精准。他们已懵懂的明白,虽同处一室,但自己与稚野并不同属一个世界。稚野只是来玩玩,如果腻了,她随时可以轻松抽身,而他们则要拼尽全力,咬紧牙关,才有机会从这个世界冲杀出去。至于她书包里那些成套成套的文具和书本,单凭看看并不能让孩子们心里更好受,时间久了,反倒会勾起酸溜溜的情绪。稚野还在变着花样的讨好,可她的献宝在旁人看来沦为一种卖弄。课堂上太过积极也不见得是好事,凭什么老师写的你都懂,老师没讲的你也会,能耐的,显着你了。稚野迷茫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明明跟受欢迎时做的是相同的事情。仁青很快咂摸出味了。他和小山早早便学会了察言观色,因为在他俩的日常生活中,判读错空气是会被揍去半条命的。可稚野不懂,她只是天然的幸福着,这份幸福生着尖刺,靠的太近,有时会刺痛旁观者的心。在稚野无法用橡皮,粘纸和花裙子吸引朋友时,她沦落到了与仁青和小山同样的地位。虽一方是过于丰足,一方是过于荒瘠,但殊途同归,他们仨都是被群体放逐了的异类。仁青曾释放过接纳的信号,可稚野即使落了单却也同样的不待见他,甚至抱有敌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仁青搞不懂到底哪里得罪了她。直到有一回去她家诊所缝针,她妈林雅安帮忙处理完伤口,又塞给他一袋子牛肉干。仁青捧在怀里,喜滋滋地出门,稚野在后头追了出来,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回头,定住脚,见稚野瘪着嘴,正恨恨的斜他。“讨厌你,别再来我家!”他懵了,“为啥?”“你先是抢走我爸爸,现在连妈妈也要抢!”仁青被戳中了心事。他确实是偷偷想过如果生在这样的家庭他该有多么幸福,如果林广良夫妻是他的父母又该有多么美好。“是借,”他低头,红着脸嘟哝,“我就借一下。”对面半天没动静,他偷瞧,看见气鼓鼓的一张脸。“不借!”稚野两手叉腰,嗓门大得惊人。仁青也火了,怎么她对别人那么大方,到我这就成了小气鬼。“奇怪,你爸妈人那么好,怎么生出你这种小坏孩来!”这是气话,一脱口他就后了悔。果然,稚野怔住了,哆嗦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蹲下身,垂着脑袋,两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完了,八成给惹哭了,仁青迟疑,酝酿着要道歉。嗖,什么东西快速飞过,擦着他脸过去。紧接着,又一块石头砸了过来。稚野捡了满满一口袋的石头,追在他后面打。“野猴,怪不得人叫你野猴子!”他边跑边骂,稚野全然不管,两人一个慌不择路地逃,一个歇斯底里地扔。之后,仁青再不跟她讲话。同在食物链底端的三人开始相互鄙视。不对,稚野是理小山的。小山一夜之间成了香馍馍,是兵家必争之宝地。仁青和稚野两人竞相对他嘘寒问暖,小山夹在中间,有些茫然,有些受宠若惊。三人真正的友谊始于一场跌落。某个课间,稚野掉进了学校的旱厕。白裤子进去,黄澄澄地爬上来。教室沸腾了,小孩们吱哇乱叫,班上男生直到放学还不肯放过这出戏。他们快步追上独自回家的稚野,围着闹。仁青蹬着他爹以前用的二八大杠跟过去,看见五六个半大小子跟着她,夸张地捂住口鼻,嗤嗤笑。稚野脱下鞋扔过去,他们朝后躲,可没几秒又追了上来,牛邙一般甩不掉。呜呜泱泱一团团围拢,稚野是当中的困兽。仁青原本也想要嘲笑,可一转头撞上她惨白的小脸,早没有往日的骄傲模样,一双惊慌失措的红眼,兔子精似的。嘲讽停在嘴边,他利落地蹦出俩字。“上车。”后来呢?后来小山自动让出了后座,稚野不情不愿地扯紧仁青衣角,他一路蹬得飞快。半道上的行人看不清什么,只觉得是臭鼬修成了精,朦朦胧胧,掠过一阵恶臭的暖风。到了诊所门口,稚野什么也没说,蹦下来便冲进家去,砰的一声甩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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