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阮霖儿满意一笑,心想喝了茶,你我就两清。“阮小姐歌声缠绵入心,声声惹人沉醉。”周钰鹤目光真挚,“我已经多年没听过如此温暖迷人的声音。”周钰鹤已很久没有这样的心宁,仿佛能在歌声里沉睡。那不是歌声,是一只无形的能安抚人心的温暖之手,这样的感觉,他只在十年前有过。“小爷过奖了,生活所迫,再好的歌声也不免是种无奈。”阮霖儿没有半分骄傲。她的歌声是一种来自故土的归属感跟眷恋之情。这磨不去的乡音,在一下下召唤跟慰藉思乡的周钰鹤。“海南的小曲叫人难忘。”周钰鹤笑得酣畅。阮霖儿看他:“来南洋一长,穷也好富也罢,很多人会淡忘故乡的情怀,小爷不忘本,很是难得。”“你能说出这话,可见是贴心人。”周钰鹤笑逐颜开,没有一般公子哥那种消沉的风流,倒有些君子风度:“阮小姐是怎么从海南到新加坡来的?”阮霖儿不爱说:“这些事乏善可陈,我不过是乡下人。”“我不跟来路不明的人喝茶。”他心思比她还活络。阮霖儿只得投降:“家里穷,父亲每天赌钱,打我跟母亲,又逼我嫁人,三年多前我跟母亲逃到这里投靠亲姑姑。”“那么,你母亲呢?”他问。阮霖儿平静如水:“去世两年了,吸大烟得了肺痨。”寥寥数语,数年血泪。十二岁到十八岁,她一直辗转唱歌养家,父亲越赌越大,十九岁时她破格进了海南一个大型歌舞团。本以为从此不再是只身奔波,谁知过不了两个月,父亲欠债巨大,逼她嫁给债主。她倔强着不回家,发誓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但她不回家,父亲就打母亲,打了几回,母亲就彻底发了疯。邻居带着阮霖儿跑回家的时候,母亲正跟父亲大打出手,她去劝架,结果三个人扭打在一起。母亲失手砸昏父亲,流了一滩血,邻居七手八脚拿锅底灰止住父亲的伤口。父亲被砸破头躺在床上,还不忘记对母女俩扬起拳头叫骂。母亲完全寒了心:“你父亲是不给咱们母女活路的,你唱歌赚多少他就赌多少,你要是真嫁给了那个老财主,我也不活了。乡亲连饭都吃不饱,帮不了你父亲还债,过几天,老不死的财主就要来逼亲了,大不了咱们娘俩一块死!”母亲当然是不想死的,哭了几回,当晚半夜,母亲便狠下心来收拾包袱,死死拖着她悄然出门,偷偷挤上了下南洋的大船。下南洋是海南由来已久的风俗,也是万般无奈下的选择。在恶臭跟疾病中漂泊了几个月,奄奄一息,终于登岸。她再也不叫陶未雪,跟母亲姓阮,霖便是甘霖,是希望在这种苦痛跟苦难的命运中,能够得到清甜的人生甘霖。阮霖儿的亲姑姑十几年前跟人乘船逃到南洋,梦想出人头地,但不得不做了一个有钱老头子的女人。她住着花园洋房,对十几年不见的大嫂跟侄女未免嫌弃跟冷淡,只介绍她们去工厂。阮霖儿母女在姑母那里没吃上一顿饭。母女俩在工厂每天工作十几小时,被皮革、纸盒、纱布扑得灰头土脸,被生活压榨得完全变了形。南洋多有老乡男女结为夫妻的,为的是能有个人互相扶持过下去。出于无奈,阮霖儿的母亲不得不嫁给同乡林开兴,他有个儿子叫林义才。母女俩跟林开兴父子挤在一个狭窄房屋住。不到三个月,林义才妄图偷看阮霖儿洗澡被抓住。母亲跟他们父子吵了一架,一个月后,母亲让阮霖儿辞工,去歌厅唱歌。阮霖儿自小唱歌,虽然辛苦,但收入也够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因此她很知道钱的重要,也很爱惜自己的歌喉。但年纪渐大,阮霖儿也知别人对她评头论足的轻薄话。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心底却在意。可人要吃饭,就不能理会这些混账话。阮霖儿已经做好准备,暗暗硬着头皮,想跟母亲去歌厅问一问。谁知道,母亲刚来华人区几个月就跟旁人打成一片,到处拉扯闲话,还丝毫不拿女儿的脸面当回事。阮霖儿在屋外做饭,母亲就绘声绘色跟别人说女儿过去唱歌时难为情的事,像是掉纽扣啦,有时也说风光的事,像是阮霖儿连唱几晚上的县城联汇啦。“我家闺女那会才十三岁,哎哟,谁知一夜之间两边像白面蒸发,我说不行,赶紧给我闺女换衣服,免得上台衣服撑破了呀。”母亲一边说,边用两手在胸前托着比划。一群人男女老少一边不怀好意狂笑,一边用别样的眼神打量阮霖儿浑身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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