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介意他一句不回应。对于庄小蝶来说,他坐那儿就是回应了。她锲而不舍地追问:“问你,你谈过恋爱吗?”陈铎好奇,如果不回应,她是不是能一直问下去。果不其然,她接着问:“詹小姐跟你什么关系啊?”他敲了敲桌面催促,“赶紧吃。”庄小蝶拿小勺子舀化掉的冰水,“我吃不下了。”“吃不下就走。”他起身往外走,她也跟上。她今天体会了两种极端的情绪,不久前还很沮丧,现在又好开心,忍不住得意忘形,跑到他面前,一边后退,一边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陈铎忍住笑意,她竟然还没忘记这茬,便一本正经地说:“那你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为什么不愿意回家。”话音刚落,她骤然失神,没注意身后的台阶,一下踩空,踉跄着就要跌倒。陈铎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扯住她的胳膊带到身前,稳住了她。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是熟悉好闻的味道,庄小蝶惊讶于钳制住手臂的力量竟如此大。他的力气好大,从这时她才意识到他是个男人,而不单单是个好人。他沉下脸,说:“看路。”她愣愣看着他,背后星光璀璨,圆月皎皎,而他垂眸凝视着她,那些总藏在眉骨阴影下的冷硬,此刻正被月色浸软,无声漫过她慌乱的心跳。他松开手,躲开她逼人的目光,推出电瓶车,骑跨上去,又将兜里的头盔递给她。头盔早就从里到外清洗了一遍,他一直对她那句头盔有味儿耿耿于怀。这次庄小蝶干脆利落地戴上,不嫌脏也不嫌臭了。她侧身坐到后座,又开始说个不停,“陈铎,我想好了,等攒够钱,学一门技术。我觉得自己可以朝餐饮方面发展,以后可以开冰店或者甜品店。”陈铎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想好的,仿佛时刻都在心血来潮。直到很后来才明白,她最难得的地方就是从来不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定了目标就开始行动。她总是说,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了心气。庄小蝶扯了扯他的t恤,“等我有钱了,一定好好感谢你。”他没回应,她也不以为意,心情好到哼起歌来。夏夜晚风裹着黄桷兰的香气,一同钻进头盔,她悄悄松开攥着衣角的手,张开手指去感受微风,带起的气流卷动他后背的布料,像某种欲言又止的触碰。他忽然拧动油门加速,车轮在减速带颠簸的瞬间,哼唱声戛然而止。她慌忙抓住他腰侧,拍了拍他肩膀,声音带笑:“减速带干嘛加速,你是不是一生都要叛逆?”他嘴角带笑,始终不语,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停停停,我要买东西。”庄小蝶跳下车,转头问:“你要冰棒吗?”陈铎皱眉,“你不是才吃完?”“不一样,有个荔枝味的特别好吃,要不要吧?”他干脆利落地拒绝,让她赶紧,别耽误时间。等她从小超市出来,手里多了一袋没拆的冰棍。她坐到车上,他刚启动,后颈传来刺骨凉意。陈铎被冰得绷紧脊背,听见她得逞的笑声和一句含混的“分你一半”,湿漉漉的甜意在衣领蔓延开来。他忽然发觉自己正在逐渐习惯她的存在。这个习惯很不好,搞得他狠不下心驱逐,甚至被她牵动情绪。温热的心逐渐冷却,还是应当保持距离,过不了多久,她就该搬走了。☆、14两个巴掌非常响大概是昨晚吃了太多冰,她睡到清晨六点就被疼醒。小腹坠坠得发疼,又不想上厕所,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是大姨妈来了。果不其然,等她撑起身要去厕所时,看到床单有几团殷红,一时间心烦意乱,陈铎肯定要啰嗦了。她只得凑活着先垫上厚厚一叠纸,又拆了床单,拖到厕所洗。打上肥皂,搓了又搓,用热水冲了好久,还是没洗干净。她想了想,找出个盆,将床单泡好,又回到卧室找新床单铺上。铺了十多分钟还是皱巴巴,但好歹看得过去了,她要求不高,能睡就行。走出卧室,正好看到陈铎站在洗手间门口,盯着那一盆床单发呆。她赶紧上前拉他,“哎呀,我马上洗,不是故意弄脏的。”他转过头,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干嘛这么看着我?你走开,别耽误我做事。”他没走开,闭了闭眼,太阳穴突突跳。水还冒着热气,床单泡在水里,鼓出个大水泡,血迹凝在上面触目惊心。他已经猜到始末了,可洗就洗吧,她怎么还洗出一地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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