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昀怔了一怔,从前虽有入城公凭一说,但大澧自建朝以来一贯查得不严,除非遇上春秋两闱,或是都城内发生大事,才会严查进出城。他侧头去问那汉子:“城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那汉子把最后一点饼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牵起驴子准备排队进城,他理了理太平车上的野猪:“倒是闹腾有一阵子了,听说恒王府上遭了贼,不仅偷了恒王府上的名贵字画,还糟蹋了王爷侍妾,那侍妾不堪受辱,醒过来后跳了井。“这事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巡检司日日在街上巡逻,军巡铺里每日都要抓上好些人,不过这样也好,近来街面上那些个浪荡子们好坏不出来祸祸咱们了。”汉子弯腰推上太平车,“不同你说了,紧着去排队进城,晚了可就占不着好地方了。”四周百姓纷纷往城门聚拢,朱色城门随着太阳逐渐升起露出颜色,城门口守备军换防,叶昀远远瞧见被换下的守备军盔甲上覆着薄薄一层白霜,那是令人熟悉的颜色,印在他的瞳孔里,几乎要擦出火星。十二年,不,不止十二年。叶昀最后一次离开玉都至西北领兵至今,好像已经快十五年了。呱呱坠地的婴孩也该长成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了,便是这样一晃眼,时间好像就在这霎那间淬成了黄沙,终于在此刻被玉都的风吹散了,记忆里的都城,至此,才算真正复苏。朝怀霜领头带路,一行人被守备军拦下时,他自怀中掏出礼王令牌,守备军见此令当即跪下,开城门迎人入城。叶昀带着兜帽,整张脸都藏在了暗处,只露出一小片苍白光洁的下颌。自外城而入,不过辰时,初冬的北地也只得那么寥寥日光,渐白的天色里好似蒙着一层白色的雾气,他们越往内城而去,便越觉得这雾气被喧哗吵闹的市井声音驱散。沿路临街,铺店都已是热气腾腾,一水儿过去,煎白肠、粉羹、烧饼、糍糕的香味混在一起,好像霎时间回到了梁溪的清晨,可这玉都的烟火气里又夹杂着无可替代的皇城浩荡,耳边净是官话,轿子马车往来不绝,身穿朝服的官吏、巡街的士兵。身在其中,方觉都城的重量。苏溪亭还未曾到过玉都,瘦脸琼鼻,净丽绝色一张脸,偏生摆上馋嘴的模样,分明什么都闻不到,却又不停耸着鼻子,做出一副享受极了的形态。他杵了杵叶昀,抬手伸到叶昀眼皮子底下:“银子。”叶昀刚把银子掏出来,却听隔着数尺,一个尖细的声音自街头响起:“朝先生,朝先生,奴婢可算是等着您了。”带着香风,瘦高人影穿过人群扑了过来,脚下差点没停住,险些一头撞进蒋子归怀里,蒋子归把人往后一推,搓搓胳膊又龇龇牙。朝怀霜又把人扶稳:“福公公?”林福站稳喘了喘气:“朝先生欸,从接到您手书起,王爷就不眠不休地等着,日日让奴婢派人在城门候着,这不,您刚进城,王爷就让奴婢赶紧来接您来了。神医呢,神医可在?小殿下怕是再撑不过几天了,奴婢日日夜夜瞧着,那小脸儿都灰了。”他说着往朝怀霜身后瞧了瞧,好些人,也不知究竟是哪个,只是瞧着那戴帽的,兰花指一指,“可是这位?”苏溪亭就站在叶昀身边,左右看看,确定那太监指的是叶昀,脸色拉了下去,心道难道自己就这般不像个世外高人。朝怀霜扯扯嘴角,拽了一把林福:“旁边那位着白衣的,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鹊阁阁主陵游,若太医局都束手无策,想来只有他有办法了。”苏溪亭一摆手:“可别这么说,我就是个跑江湖的,可惹不起你们朝廷的人。”林福哪顾得上那么多,佝着身子就要作揖,又急着请人回王府,急得抓耳挠腮。蒋子归看看叶昀:“主子,我带人先回镖局分舵,您……”“我同阿豫一道,你们回去吧。”那声音如玉石击缶。引得林福好奇地冲叶昀看了好几眼。叶昀同苏溪亭不过仍是带着卢樟、阿昼,一人怀中抱着猫,一人脚边跟着鸭。朝怀霜同林福走在前面,细细问着礼王幼子的情况。叶昀足下沉稳,可走在这街巷上的每一步,都让他恍如踩在西北的流沙里,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流沙吞没。十余载悠悠而过,都城却还一如从前,是雕栏玉砌应犹在,却不知朱颜何在。万家馒头店内仍是摩肩接踵,唐家酒楼早早挂起了酒幡,建龙观香火旺盛,他还记得观内东廊有个道士总支个小摊卖齿药……他曾用双腿走过玉都的每一寸土地,光顾过每一家铺店,他曾同人喝醉在街头,几人簪花夜游,朗声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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