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听到一道轻巧却隐有沉稳的脚步声,想要警觉,却因牵动伤口而仓促地咳出声来。姒玉托着夜明珠制成的照路石,一步步迈入地下的昏暗。听到裴臻虚弱的咳嗽声,她的目光如深潭般平静,往昔回忆却在心中翻涌,静水流深。扪心自问,她恨他吗?好像没有。他对她不算差,但他们从始至终都未对等过。先前在东宫无所事事的时候,她偶尔会听应绮讲曲城贵族间的风月故事来打发时间。与严凤霄一道看阿绾与萧尚的话本之前,她就听过一出类似的故事——礼国公世子喜欢上平民女子姜姑娘,霸王硬上弓,逼迫她成为自己的妾室。姜姑娘是个刚烈的,反复计划逃跑了数回,终于在三年前以死为盾,逃出生天。然而不幸的是,自由的时间不过三年,姜姑娘又落入他的魔爪。这回,礼国公世子将她聘为妻子,八抬大轿迎娶过门。路人皆道姜姑娘撞了泼天大运,与当初姒玉本人被太子亲自点为奉仪时一般。如若没有大周,这或许也是她的结局。此般结果究竟如何,当事人最为清楚不过。姒玉情不自禁地轻嘲出声,离关押裴臻的牢房越来越近。裴臻听到熟悉的声音,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想到她与射中他之人的关联,心中伴忧半喜。忧是因为形容实在难堪,他不愿给她留下一个脏兮兮的印象;喜则为还能活着再见到她,且若真是她,自己此番能活下,许有她的授意,她定然是在意他的。裴臻艰难地抬起胳膊,仓促地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而后重又低下头,余光则一直观察着牢门外。终于,衣角与光亮出现在裴臻眼前,他连手指也开始颤抖。姒玉按照宿明洲的指示,走至地牢最末的那间牢房。夜明珠明光烁亮,她看到了那个即使身处乱蓬蓬一片的草堆中,依然难掩殊色的男子。他好生狼狈,可狼狈之间竟又有一番别样的绰约。停下脚步,姒玉由上而下地打量这个分明发现了她,却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抬头的前魏国太子。心中忽而也生出一番戏谑之意,姒玉盯住裴臻并不开口,且看他还要装多久。装啊,不是很会装么?她未错过他身体的轻颤,唇角生平第一次勾起恶劣的弧度。好脾气也看对人,经历了那么多事,姒玉对他实在和善不起来。终是裴臻忍不住先开了口,他示弱地低咳了声,而后抬起苍白无力的面容。于他抬头的一瞬,姒玉不动声色地压平唇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玉儿……”裴臻唤她,凤目中却满是惊诧。他从未见过姒玉这般打扮,宽松的衣袍看起来格外安适,一如她现下透露出的气韵,可以想象到方才她是如何闲庭信步地走来。再相见的第一刻起,裴臻便再无法移开目光,甚至隐隐后悔,为何方才没有早些抬头,白白错了好几息。他知魏国兵败如山倒,生死关头他放下许多,唯一牵挂的便是她的安危。活生生的姒玉近在咫尺,彻底击碎慕容慎为之不详的胡言乱语。“玉儿,你,你还好吗?”裴臻收紧十指,缓缓道。“我很好。”姒玉很快回答,比起眼前人的慌乱,她格外平静,心若止水。“玉儿,我……”他不再自称为“孤”,脑海中一片空白,唯剩临别时想要告知她的真相:“我与严氏是假的,我,我没被旁人碰过,我是你一个人的……”开始还有些羞耻,可比起羞耻,裴臻更怕她彻底不要他。他期期艾艾地看着姒玉,乞求她的原谅。姒玉再度笑出声来,熟悉的,与方才裴臻恍惚间以为听错的声音一致。心中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比倒钩刺带来的伤口还酸楚,裴臻好像明白了她的态度,眸光倏地黯淡。“阿凤都与我说了,未想到,你不止逼迫了我一人。”姒玉言带讽意,不等他解释便继续道:“你是不是还要说,你心中只有我?”她言语中的嘲意太盛,是哪怕先前争吵时也未有过的。酸胀之意涌入眼眸,裴臻眼尾带红,说不出话来。他怕自己一开口,就要垂泪。“初见之时,承蒙太子殿下‘心善’,令我免于赵路的纠缠与二十大板……”姒玉回忆道,声音如当初那个月夜一般清冷。“太子殿下平白无故的怎会出没于尚宫局附近呢?你一直跟着赵路吧?为了给赵延一个下马威。”姒玉言辞笃定。“你这样的人,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善心,见不得别人如愿才是你。”姒玉继续说着,忽而意识到什么:“你有那么多暗卫,当初该不会还听到了我与王娘子,皇后的对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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