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秦宇的维护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光影时,叶瑶正对着电脑屏幕反复调整报表格式。打印机吞吐纸张的沙沙声里,她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随即闻到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水味——是市场部的林薇端着咖啡杯晃过来了。
“小叶这报表做得真精致,”林薇的指甲在桌面上敲出轻快节奏,“不过话说回来,昨天秦组长送你回家的照片,在部门群里都传开了呢。”
叶瑶的指尖猛地顿在键盘上,屏幕里的柱状图突然歪成奇怪的弧度。她记得昨晚加班到十点,暴雨把公交站台浇成水帘洞,秦宇摇下车窗说顺路送她时,雨刷器正不知疲倦地左右摆动。怎么会有人拍照?
“就是普通同事顺路而已。”她扯出半分笑意,伸手去够桌角的文件夹,却不小心碰倒了马克杯。浅褐色的咖啡在桌面上漫开时,秦宇的声音恰好从门口飘进来:“我那份季度总结放哪儿了?”
他穿着烟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看见桌前狼藉时眉头微蹙,却径直走到叶瑶身边抽出纸巾。“咖啡渍得用小苏打擦,”他的指腹擦过桌面时离她的手背只有半寸,“昨天雨太大,总不能看着同事被困在公司吧?”
林薇的笑声突然变得有些微妙:“秦组长对下属真是体贴。”
“不止对下属,”秦宇把擦干净的桌面推回叶瑶面前,视线扫过办公室里竖起的耳朵,“对朋友更该这样。”他特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弯腰从叶瑶抽屉里翻出那份总结报告,“下午三点的会,别忘了带上你的数据分析。”
叶瑶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听见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晨光突然变得很烫,把她的耳垂烘成淡粉色。
午休时的茶水间总是最热闹的。叶瑶刚拧开矿泉水瓶,就听见运营组的张姐在微波炉前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啊,办公室恋情藏都藏不住。”
“我看秦组长对小叶确实不一样,”另一个声音接话,“上次项目评审会,王总监当众批评叶瑶的数据有问题,秦宇不就立刻拿出备份资料帮忙圆过去了?”
叶瑶握着水瓶的手指渐渐收紧。她记得那天自己站在会议室中央,冷汗把衬衫后背洇出深色痕迹。秦宇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捏着U盘说“原始数据可能传错了”,投影幕布上跳出的修正表格里,每一处错误都被红笔标注得清清楚楚。
“张姐这话说得不对。”秦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端着两盒寿司,“上次是我让叶瑶帮忙整理数据时出的纰漏,总不能让她替我背锅。”他把其中一盒推到叶瑶面前,金枪鱼的油脂香气混着芥末的辛辣漫开来,“而且我有女朋友,在设计院工作,上周还来送过文件。”
茶水间里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叶瑶咬着寿司的动作顿住,看见秦宇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她知道他根本没有女朋友——上周三他帮她搬资料时,手机屏保还是流浪猫救助站的合照。
“原来是这样,”张姐的笑声有些干涩,“那真是误会了。”
秦宇没再接话,只是用筷子把寿司上的牛油果戳成小块。叶瑶突然想起入职第一天,她抱着纸箱在走廊里差点撞翻他的咖啡,他说“没关系”时,眼里的笑意比今天的阳光还要暖。
下午的部门例会上,秦宇正在讲解新季度的工作计划,实习生小李突然举手:“秦组长,您和叶瑶姐是不是……”
“是不是经常一起讨论工作?”秦宇把PPT翻到下一页,语气听不出波澜,“叶瑶的数据分析能力在组里最扎实,我上周还让她给新来的同事做过培训。”他抬眼看向叶瑶,“对吧?”
叶瑶的喉结轻轻滚动,在几十道视线里点了点头。会议室的空调风有些凉,她却觉得后颈沁出细密的汗珠。秦宇继续讲解时,她盯着他握激光笔的手指——那根手指上周帮她捡起掉落的胸牌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锁骨。
散会后,叶瑶被财务室叫去核对报销单。等她抱着凭证册回来时,正撞见秦宇站在她的办公桌前,把一本《统计学原理》压在散乱的文件上。阳光穿过他的肩膀,在书页上投下菱形光斑。
“有人翻你的东西,”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说是你让我帮忙整理的。”
叶瑶的指尖抚过书脊上凹凸的书名,这是她大学时的教材,昨天整理抽屉时不小心带出来的。她突然想起上周加班到深夜,秦宇泡的咖啡总是加两勺糖,和她的口味一模一样。
“谢谢你。”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秦宇扯了扯衬衫领口,转身时碰倒了旁边的垃圾桶。废纸散落一地的瞬间,他突然笑出声:“看来我今天不太顺手。”蹲下去捡纸时,他的肩膀几乎碰到她的膝盖,“别往心里去,办公室的流言传得快,散得也快。”
叶瑶望着他认真捡纸的侧脸,突然想起入职体检那天,她晕血差点摔倒,是他伸手扶住她的腰。当时走廊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他的掌心却很烫。
傍晚的夕阳把办公区染成橘红色时,叶瑶终于整理完所有文件。秦宇背着电脑包走过来说:“我订了楼下那家的麻辣烫,一起?”
玻璃窗映出他们并肩站立的影子,像极了去年公司年会时拍的合照。那天她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在颁奖台上差点崴脚,是他不动声色地扶了她一把。
“加麻加辣?”叶瑶的嘴角终于扬起真实的弧度。
“多加一份鱼丸。”秦宇的笑声混着窗外的车鸣,“就当是谢礼——谢你昨天帮我改方案。”
麻辣烫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上的倒影。叶瑶看着秦宇把她碗里的香菜一根根挑出来,突然明白那些不动声色的维护,或许比直白的告白更让人安心。隔壁桌传来年轻情侣的争执声,她却觉得此刻的安静里,藏着比情话更动人的东西。
夜色漫进餐厅时,秦宇接了个电话。他对着听筒说“在和同事吃饭”时,目光越过升腾的热气落在她脸上,像落了一片温柔的星光。叶瑶低头喝了口汤,麻辣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淌到心底,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告诉她:有些情谊,不必说破,已然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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