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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特制咖啡杯（第1页）
第七卷第48章特制咖啡杯
明河在一片哄闹中做完了动员演讲，没有人在乎他在说什么，包括他自己。
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怪物。
比如那个龇出獠牙的狰，宿主是一个自我否定的瘦小男生。他缩在一个高大男生的背后，明明个子很矮，却偏要站在队伍的最后，脸上挂着不可一世的狂妄。他用攻击性保护自己，掩藏害怕被拒绝的恐惧，就像狰五尾一角的凶猛外形。他和它用尖刺主动孤立全世界，是为了不让别人有孤立自己的机会。
主席台右侧的柳树下，一个美术老师正在偷偷画速写。柳树的阴影中，藏着一只手臂特别长的猴一样的怪物，那是“嚣”。明河与这位美术老师不熟，但这只嚣轮廓清晰，体形庞大，看起来已经非常强大。这种怪物的技能是“投掷”，据说它的手臂长而有力，如同一对柔韧强劲的弹弓，能轻松将很重的石块甚至其它更重的物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和准度掷中目标。山海佩告诉明河，这种怪物深褐色的皮毛上布满了不规则的深色斑点，能让它很好地隐藏在山林斑驳的阴影里暗中窥探并偷袭对手。
这位美术老师大概是习惯于背后议论中伤别人，才会滋养出这么一种怪物来。
还有林季，明河看到他脑后的獙獙又长大了些，银翅展开，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明河心中叹息，看来这孩子仍在嫉妒的旋涡中打转。
升旗仪式结束后，明河如云去找隍夜白商议作战计划。
校长办公室的百叶窗漏进几缕斜光，恰好照在办公桌角那两只外卖杯上。装杯子的牛皮纸袋敞着口，袋面印着“断”咖啡店的新logo——是枚被云纹缠绕的星轨圆章，圆章中央斜插着支判官笔，笔锋朝上，笔尖处刻意留出飞白，像刚写完“断”字最后一笔。
“这个新logo是添福设计的吧？”明河一边欣赏一边问如云，“加进了我俩的元素，这小子可真有心。”
“生意不好，太闲了。”如云嘴上漠不关心，眼睛却直盯着纸袋子，外卖杯也换了陶瓷的。
一杯是白色，星轨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辉，星轨尽头还刻着个极小的“福”字印章，鲜明的颜色十分讨喜；另一杯则通体浅灰，却只在同样的“福”字印章末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云朵涂鸦，显然出自添福手笔，小云朵眼睛斜睨，那不屑的小表情倒像了如云九成。
外卖袋内侧还粘着张用红绳系着的草纸：“明河老大的杯底有符，凉了会自己热。”末尾画了个吐舌头的小鬼脸。
“我的呢？”如云拿起自己的杯子上瞧下看。
明河笑着说：“你不是不爱喝热的吗？”
“鬼差果然没什么好东西。”如云仍然为鬼差的小心思忿忿不平。
“谁说没有好东西。”隍夜白爽朗的声音响起，“不过添福确实不是好东西，外卖都只送两杯，还为你们特制了杯子，他眼里是完全没有我这个鬼王啊，哈哈~”
明河打开杯盖，添福还给他做了星轨纹路的拉花。不知道设计新logo，做新咖啡杯，尝试新的拉花费了他多久的功夫，但小鬼差的用心他已经完全理解。
升旗仪式上那些怪物的狰狞模样——九尾狐缠满便利贴的尾巴、饕餮鼓胀的肚子、嚣挥舞的手臂……像块湿抹布堵在胸口的可怖场景，此刻却随着咖啡的热气慢慢散开，化作添福往窑里添柴时哼的不成调的小曲。他指尖摩挲着杯身的星子，忽然觉得那些狰狞的异兽，或许也只是在等待某个被温柔对待的时刻。
“算这小子有心。”明河放下杯子，刚好与如云杯子靠在一起，像在无声地碰杯。阳光从百叶窗溜进来，袋面上的鎏金logo与星轨杯的银辉缠在一起，微微晃动的光影里仿佛能看见添福认真描摹logo时微微皱起的眉头。
“可以开始行动了。”隍夜白的话正中明河下怀。
半小时后，隍夜白面前的A4纸已经写满三页，字迹与判官的文秀小楷不同，城隍爷的字透着松针般不容错辨的利落。
第一张纸居中用红笔圈着“张昊的穷奇”“林季的獙獙”“谢枥的饕餮”。
这是他们决定优先解决的怪物，一是因为之前接触过，有所了解；二是这几种怪物进化得很快；三是易怒、贪婪、嫉妒实在是校园中最常见的几种情绪，如果不先解决这几种，蔓延得可能非常快。而且他们不知道这些怪物会不会繁殖，又或者会不会异化，万一本来就不止一只，只是他们还没发现呢？
接下来就是具体解决的措施，大部分是隍夜白想的，因为明河与如云虽有玉玦，却还不知道如何使用——也没有人可以教他们，只能在实战中摸索。这当然十分危险，但有些事，只能硬着头皮去做，连牢骚也不能发一句。
“同时，要摸清楚食忆兽的习性，并且尽快除掉它。”隍夜白最后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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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河如云也深知这一点的重要性，没有记忆的师生就是个行走的容器，没有自主意识，完全被心中执念和脑后怪物控制，甚至成为帮凶。只有除掉食忆兽，恢复师生的记忆与理性，才能除掉滋养怪物的温床。
下午上课时，明河按照计划密切关注着张昊。
这时大家正在做题，教室里十分安静，张昊趴在桌上转着笔，笔杆敲桌面的声响规律而让人心烦。他脑后飘着团灰色的影子——穷奇缩成一只大猫，狰狞的兽首埋在张昊脖颈下的衣领里，似乎正在打盹。但明河知道，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他只是在等待展现自己存在的时机。
“嗒！嗒！”笔再次从张昊手中脱落，先砸在桌上，再落到地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前排的陈默猛地回头——他太阳穴上的青筋正突突跳着，“你有病是不是？”陈默的声音裹着怒火砸过来，唾沫星子溅在张昊的草稿纸上，“转个没完没了，有本事别让它掉！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蠢货？”
张昊捏着笔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他脑后的穷奇原本蜷成团灰影，此刻突然舒展鬃毛，尖刺绷得像利箭般笔直，兽瞳里翻涌的墨色染进张昊的视线，让他看向陈默的眼神充满了戾气。
“你再说一遍？”张昊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陈默梗着脖子刚要回嘴，坐在中间的王宇赶紧起身拦在两人中间：“别吵了别吵了，上课呢！”
明河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都少说一句。”
就在这时，穷奇突然从张昊肩头窜出，张昊一拳击中了王宇的侧脸。“咚”的一声脆响，王宇捂着脸踉跄后退，鼻血瞬间从指缝渗出来。
“你打我干什么？”王宇懵了，眼里的错愕比疼痛更甚。
张昊自己也愣了愣，还没醒过神来，又一拳挥出，这次狠狠地打中了明河的胸口。
这下全班哗然，“不愧是张昊啊，敢打老师！”
陈默站在原地看傻了，骂人的话还卡在喉咙里，就眼睁睁地看着张昊拍拍自己的肩：“没事，兄弟。”
议论声更响了：“这张昊，脑子坏掉了吧？”
“这不是坏掉了，是压根没脑子吧！”
明河捂着胸口，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发烫的玉玦。他知道张昊怎么了，这正是穷奇这种怪物最可怕的地方。
它始终站在秩序的对立面，听闻争斗便奔袭而至，却专噬有理之人的血肉；遇见忠诚老实者，会残忍啃食其鼻；对作恶之徒更是青眼有加，甚至会猎杀其他野兽作为“馈赠”，助长其凶性。“善恶有报”是它最为仇视的法则，搅浑一切才是它的喜好。
张昊脾气暴躁，行事只凭一己喜恶，但远不至于这样黑白颠倒，看他揍了陈默和自己后的错愕就知道。但穷奇已经能够控制他的行动，完全失去自我，彻底变成穷奇那样的怪物恐怕也是早晚的事。
听着周围的议论，明河不知是喜是忧。大家都觉得张昊行为反常，说明仍有基本的是非判断；但没有人出手制止，只是在旁冷嘲热讽，好像也没有比穷奇的噬善馈恶好到哪里去。
明河一边想，一边握紧了胸前的玉玦，他得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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