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一侧溪流潺潺,水声清越;另一侧则是碧色连天、广袤无垠的草野;不远处,有几栋草屋,几缕炊烟正袅袅升起。目之所及,一切都让人心神俱静。因柳元洵身份尊贵,随行伺候的人自然不少。三十多个精兵守在不远处,草地上铺着柔软厚实的毯子,其上又摆放了精致的座椅,更有两名小厮专门撑起遮阳布,侍立在他身侧,随时听候差遣。顾莲沼随意坐在毯子上,手中抛着一枚翠绿欲滴的果子,目光在柳元洵身上流转片刻,忽然道:“既然出来玩了,拘着礼数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带你去草地里走走?”有了上次在凉亭的经历,柳元洵有些警惕,“你想做什么?”苍天可鉴,此时的顾莲沼真的罕见的纯良,他甚至没意识到柳元洵在问什么,坦然答道:“就去附近转转啊。人哪能总被人伺候着,你更该多走动走动,晒晒太阳。整日被人抬着扶着,见点阳光就遮遮掩掩,如何能养好身体?”大部分时候,顾莲沼觉得自己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也知道柳元洵需要照顾的同时,也得做适当的锻炼。可情到深处,怜爱便成了本能。冷了,他要抱着人走;起风了,他也要抱着人走;没走两步,柳元洵呼吸变快了,他更要抱着人走。道理是道理,可不该溺爱的时候也还是忍不住溺爱。见顾莲沼目光坦荡,柳元洵忽觉一阵羞愧,暗怪自己竟将人想得如此不堪。他正要起身,却听顾莲沼道:“先等等。”顾莲沼摸了摸身后的草皮,觉得草地被艳阳晒得发烫,便起身半跪在柳元洵身前,动作利落地脱下他的鞋袜,“你啊,就是被呵护得太金贵了,走路不沾地,吃饭不沾尘,所以才不如百姓家的孩子结实。”说罢,他笑着牵起柳元洵的手,“来,试着慢慢踩上去,或许有点扎,看看能不能适应。”顾莲沼说有点扎,那就是真有点扎了,柳元洵扶着他的手,试探着探出足尖,迈过地毯,触向那片翠色欲滴的草地。他平素极少走路,又畏寒怕冷,双足常年裹在柔软的丝绸之中,肌肤白皙通透,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淡青色的血管蜿蜒其上,宛如瓷釉下流转的冰纹。足尖触及草地的刹那,柳元洵微微晃了神。他曾赤足行走过,只是那是在宫墙内的石板路上。高耸的宫墙屏蔽了大半阳光,地面终年沁着凉意,寒意顺着足底直窜心肺,彷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冻结。也是那一天,他走向了一条无解的死路。顾莲沼误将他的怔愣当作迟疑,不容他多作犹豫,握紧他的手便向前轻拽。柳元洵尚未从回忆中抽离,便一脚踩进草地,下意识轻呼道:“好痒!”顾莲沼轻笑出声,“慢慢就习惯了。足心有许多xue位,单靠按摩是没有用的,多在草地上走走会有好处的。”柳元洵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扶着顾莲沼的手,又往前迈了一步。被阳光烘暖的泥土柔软而温热,草叶尖端并不锋利,拂过足心时,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与记忆中冰冷坚硬的石板路天差地别。他怔怔踩在地上,半响不动,正愣神间,一只彩蝶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许是误将他莹白的足踝认作了含苞的花,绕着他的小腿盘旋两圈后,缓缓停在了他脚踝上。蝶翼轻颤,触须也在探动,绚丽的色彩随着翅膀收拢而隐去。顾莲沼正要抬手驱赶,柳元洵却道:“别!阿峤,别赶它走。”可蝴蝶本就是为花儿来的,采不到花蜜,不用驱赶,自己就飞走了。柳元洵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振翅飞离的蝴蝶,顾莲沼以为他喜欢,脱口而出道:“我去把它抓回来!”柳元洵忍俊不禁,“好端端的,你抓它做什么?”“你喜欢。”“可我更喜欢看它得到自由。”柳元洵将手放入顾莲沼掌心,语气温柔,“自由的蝴蝶来到你身边,是缘分;非要将蝴蝶抓来,那是强求。”顾莲沼牵着他往前走,十分蛮横,“我管它呢。”柳元洵便又笑了,边笑边摇头,“你倒真是和锦衣卫有缘。”话题转变较大,顾莲沼没听懂,“为何?”柳元洵屈指掩着唇角的弧度,笑道:“你若不是锦衣卫,怕也会成为他们的缉拿对象,横竖都脱不了干系。”柳元洵难得在和顾莲沼的交锋中占上风,此时成功将他套进话里,顾莲沼还没什么反应,自己先笑出了声。他鲜少如此明媚,过往露出笑容时,也是温和中带着忧郁,此时却眉目舒展,毫无阴霾。灿烂的阳光将他笼罩,暖风拂过他的衣袖,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连发丝都闪耀着细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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