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枚破碎的玉坠,碎成了大小不等的三瓣。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它们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滚落而去。
最大的一瓣,滚到了刚刚率领殿前司精锐,赶来护驾的李纲脚下。——象征着相权归位!
稍小的一瓣,滚到了人群之中,那个刚刚从内库中走出、手持神臂弓图纸的周邦彦面前。——象征着军权托付!
而最后一瓣,也是最晶莹剔透的一瓣,则滚到了那个白衣胜雪、泪流满面的女子脚边。——象征着民望所归!
三方势力,在这一刻,因一枚破碎的玉坠,被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大宋的天,虽然黑了。
但黎明前的火种,也已被点燃。
通天玉坠掷地,天子罪己。
这一幕,如同最猛烈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汴京城。
那些原本麻木、绝望的百姓,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心中那早已熄灭的火焰,被重新点燃了。
他们看着那个弯着腰、白发丛生的帝王,看着他眼中那不再躲闪的、充满了悔恨与决绝的目光。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潮水般,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他们没有喊“万岁”。
而是用一种压抑了太久的、发自肺腑的哭腔,喊出了两个字。
“陛下……”
这声“陛下”,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怨,有恨,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对国家最后的归属感。
赵佶缓缓地直起身,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子民,眼眶,也湿润了。
他知道,他摔碎的,不仅仅是一枚玉坠。更是他与这天下万民之间,那道隔绝了二十年的、无形的高墙。
他终于,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神,重新变回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也只有人,才能领导人,去打一场属于人的战争。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了那三个人的身上。
李纲,周邦彦,李师师。
一个,手握兵权的忠诚老将。
一个,身负血海深仇、却拥有破局神兵的少年。
一个,能以一曲倾城、凝聚天下民望的奇女子。
这,便是他此刻,能够倚仗的、所有的力量。
“李纲听旨!”赵佶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犹豫。
“臣在!”李纲手捧着那块最大的玉坠碎片,单膝跪地,声若洪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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