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倾颜的指尖还停在手机边缘,屏幕暗着,却映出她微微起伏的呼吸。茶几上的钢笔静静躺着,水晶泛着极淡的粉光,像被晚风拂过的湖面,轻轻荡着。她没动,只是看着那光,仿佛它能告诉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客厅里很静,只有电视遥控器搁在沙发扶手上的金属冷光,映着顾逸尘的侧脸。他坐得笔直,衬衫领口松了一扣,目光落在墙上的挂钟——差七分钟八点。今晚,是《十年等一扇门》首播。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将遥控器轻轻转了个方向,让按键朝上。这个小动作让洛倾颜嘴角一动。她记得他开会前也总这样摆笔,仿佛一切有序,心就稳了。
“快了。”他说。
她点头,手指终于离开手机,转而轻轻搭上钢笔。笔身微温,像被谁握过很久。她没启动“情感洞察”,但能感觉到顾逸尘的情绪——不是紧张,不是焦虑,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等待。就像十年前,他站在那扇门前,手里攥着一把钥匙,却迟迟没有插进锁孔。
电视画面跳转,片头缓缓浮现:灰白的街巷,一把伞在雨中缓缓移动,镜头拉近,是一双沾了泥水的旧皮鞋,鞋尖微微翘起,像在等谁回家。
弹幕起初稀疏:“这节奏能行吗?”“文艺片拍成电视剧,不怕没人看?”“拖鞋特写?导演是不是穷得只剩隐喻了?”
洛倾颜笑了,指尖在笔身上轻轻一敲。她知道,再等三十秒。
雨声渐密,镜头缓缓上移,掠过湿漉漉的围巾、颤抖的手指,最后停在门把手上。男人站在门外,没有敲门,只是静静站着,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屋内,一双女式拖鞋整齐地摆在玄关,旁边还有一双小童鞋。
弹幕突然卡顿。
下一秒,炸了。
“我爆哭了!!!”
“这不就是我爸吗?他去年走的,我到现在不敢进他房间。”
“谁懂啊!我妈每天把我的拖鞋摆好,我说她迷信,其实她是怕我哪天不回来了……”
“导演是不是在我家装了摄像头?”
话题#十年等一扇门#瞬间冲上热搜第一,播放平台实时数据跳动:在线人数突破八百万,收视率曲线如箭离弦,直线上扬。
洛倾颜没看手机,只是转头看向顾逸尘。他喉结动了动,眼神落在电视上那个沉默的背影,仿佛在看另一个自己。她轻轻转动笔帽,水晶光芒流转——她感知到了,那是深埋的愧疚、迟来的悔恨,还有一丝终于被理解的释然。
她没说话,只是将钢笔轻轻推到他手边。
他低头,看了那支笔一眼,忽然笑了。不是那种商场上得体的笑,而是少年般纯粹的、带着点傻气的笑。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
“它在发光。”她轻声说。
“嗯。”
“不是回溯,也不是预警……它像是……在笑。”
他收紧手臂,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因为它听见了。”
电视里,门终于开了。女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围裙,眼里有震惊,有泪光,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欢喜。男人没说话,只是低头,轻轻把伞收好,放在门边。
弹幕瞬间被“啊啊啊啊”刷屏,有人写:“我等了十年,也想推开那扇门。”
有人发长评:“我们总以为爱要说出口才算,可有些人,一辈子都在用背影说‘我在等你’。”
洛倾颜靠在他肩上,感觉钢笔的光越来越暖,像被阳光晒透的玉石。她忽然想起杀青那天,笔第一次泛起涟漪,那时她还不懂,这支笔真正记录的,从来不是过去,而是两颗心慢慢靠近的每一秒。
手机震动,平台推送跳出来:“实时收视率破2.8%,创近三年情感剧首播最高纪录。同时在线观看人数突破1200万,弹幕总量超300万条。”
她没转身,只是把手机屏幕朝上,轻轻放在茶几上。顾逸尘低头看了眼,没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客厅外,城市灯火如海,远处一栋写字楼的LEd屏正滚动广告,画面一闪,是《十年等一扇门》的剧照——男主站在雨中,伞斜着,雨水打湿了半边肩膀。这次,画面停留了十五秒,背景音乐缓缓响起剧终曲的前奏。
洛倾颜轻声念出一条热评:“我们不是在看剧,是在看自己没说出口的爱。”
顾逸尘低头,吻了吻她的发。
“你说得对。”他声音很轻,“门,终于开了。”
她笑了,指尖轻轻摩挲笔身。水晶的光晕一圈圈荡开,像心跳的回响,又像某种无声的承诺。
电视还在播,剧情进入第二幕。女主翻出旧相册,一张张照片里,男人从未缺席——校门口的守候,医院外的长椅,婚礼上远远站着的身影。每一张,他都在,却从不入镜。
弹幕又炸了:“这是什么神仙伏笔!”“我刚才还说男主太被动,原来他一直在!”“这哪是爱情剧,这是赎罪录啊!”
洛倾颜忽然想起前世。那时她还在人海中张望,以为顾逸尘从不曾注意她。可现在她知道,有些人爱得沉默,是因为怕说出口,反而惊走了光。
她转头看他,正巧他也低头看她。四目相对,没有言语,却像有千言万语在流转。
他伸手,覆上她握着钢笔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水晶猛然一亮,不是粉,不是灰,而是一种温润的暖光,像日落前最后一缕斜照,静静洒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窗外,LEd屏再次亮起剧名,音乐渐强。
茶几上,钢笔的光晕轻轻一荡。
电视里,女主终于开口:“你为什么一直不走?”
男主沉默良久,声音沙哑:“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开门。”
洛倾颜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我们赢了。”
他没答,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手机再次震动,新消息跳出来。
发信人:匿名。
内容只有八个字:“我站在门口,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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