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走越近,几乎是正对着我家院门的方向过来了。
灯笼的光晕也逐渐扩大,那光线流淌过来,像是冰冷的溪水,漫过我的眼睛。
就在那一刻,当那青白的光清晰地照亮灯笼的灯罩时——
我看见了。
我看清了。
那灯罩……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纱布或宣纸!
那薄薄的,带着点微透明质感,隐约透出底下五官轮廓的……分明……分明是一张人脸!
而且,那张脸……那眉眼,那鼻梁,那紧紧抿着的、失了血色的小嘴……那弧度,那熟悉的模样……
是我妹妹阿湘!
是我三天前才亲手埋进土里的妹妹阿湘的脸!
那张脸被撑开了,绷紧了,做成了灯罩,透着青幽幽的光。火光在内部跳跃着,映得那双空洞洞的眼窝部位,似乎有光影在流动,像是……像是她还在眨着眼睛!脸颊的皮肤在光下显得异常光滑,甚至还能看到几颗她生前调皮时磕碰留下的小小疤痕的淡影!
“嗡”的一声,我的脑子像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回心脏,撞得我胸口剧痛,几乎要炸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恐惧、恶心和滔天愤怒的寒意,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四肢百骸,让我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青姨……她用我妹妹的脸……做了灯笼!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头朝我家院门这边偏了偏。
我猛地缩回头,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得肋骨生疼,声音大得我怀疑整条街都能听见。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生怕漏出一丝声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
恐惧。无边的恐惧。还有那噬骨的恨意。
我不知道她在门外停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脚步声再次响起,慢慢地,朝着镇子更深处去了。
那青白色的、幽冷的光,也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我浑身脱力,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冰冷的土地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寒意,我却感觉不到。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发出“得得”的声响。脑子里反复闪现着刚才那噩梦般的一幕——妹妹的脸,在青幽幽的光里,无声地望着我。
阿湘……我的妹妹……她死了都不得安生……被做成了……灯笼!
青姨!那个妖妇!
我不知道在地上瘫坐了多久,直到四肢都冻得麻木了,才挣扎着爬起来。我不敢点灯,摸着黑,跌跌撞撞地回到屋里。爹娘的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他们显然也还没睡。
我躺在冰冷的炕上,睁大眼睛看着屋顶的黑暗,妹妹那张成了灯罩的脸,在她亲手制作的青白光晕中,不断地在我眼前晃动,对我无声地诉说着她的痛苦和冤屈。泪水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浸湿了枕头。但我死死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
不能告诉爹娘。他们承受不住第二次打击了。娘要是知道,怕是当场就能疯了。
这个秘密,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滋滋作响。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一定要弄清楚,青蜡坊里,到底藏着怎样骇人听闻的秘密!我要为妹妹报仇!为那些失踪的孩子报仇!
第二天,我像个游魂一样,强打着精神。爹娘沉浸在悲伤里,没有察觉我的异样。我借口去散心,走出了家门。
白天的镇子,似乎恢复了一点生气,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人们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不安。我听到有人在说,昨夜又有一户人家丢了孩子,是更夫老孙头家的小孙子,才三岁,昨晚睡在炕上,早上醒来就不见了踪影,门窗都好好的。
我的心狠狠一沉。昨夜……青姨提着那盏灯笼……
我状若无意地溜达到镇西头,远远看着青蜡坊。那间破屋子在白天看来,依旧阴森,门窗紧闭,悄无声息,像一头蛰伏的、打着盹的怪兽。那股奇异的香气,似乎淡了些,但依旧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里。
我绕到屋子后面,那里杂草丛生,几乎能没过膝盖。我仔细搜寻着,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在靠近后墙根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还有……几滴已经干涸发黑的、黏糊糊的印记,溅在草叶和土坷垃上。我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凑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极其微弱的、被草木土腥气掩盖了的……血腥味!
我的胃又是一阵抽搐。果然!那些传闻,我的猜测,恐怕都是真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幽灵一样,在青蜡坊附近徘徊。白天观察进出的人(虽然几乎没有),晚上则躲在不远处的草垛或者树后,死死盯着那扇透出幽光的后窗。我听到里面熬煮蜡油的咕嘟声似乎更响了,闻到那股混合香气里的腥气,似乎也更重了些。
我注意到,青姨每隔两三天,会在深夜提着灯笼出去一趟,有时候是空手回来,有时候则会背回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用黑布裹着的长条包袱。那包袱的形状……我不敢细想。
恐惧和愤怒在我心里交织、燃烧,几乎要将我吞噬。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不能贸然行动,打草惊蛇。青姨太诡异了,我根本不知道她有什么邪门的手段。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潜入青蜡坊,找到确凿证据的机会。
机会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夜晚来临了。乌云遮住了星月,雨声淅淅沥沥,掩盖了所有的声响。我看到青姨像往常一样,提着一盏新的、散发着青白幽光的灯笼(那光晕里,似乎映出一张更稚嫩、扭曲的小脸轮廓),悄无声息地出了门,消失在雨幕中。
就是现在!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手脚因为紧张而冰凉。我深吸一口气,从藏身的树后闪出,猫着腰,借着雨声和夜色的掩护,快速接近青蜡坊的后墙。
后窗关着,但从破损的窗纸缝隙里,透出更加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腥香气味,还有隐约的、咕噜咕噜的沸腾声。我试着推了推窗户,纹丝不动,显然是从里面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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