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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意识迷宫（第1页）
金霞观，子夜的帷幕沉沉落下，将整座道观笼罩在一片静谧而又神秘的氛围之中。月光如银，洒在错落有致的楼阁之上，却在藏书阁的阴影处被无情地吞噬。向雪便藏身于此，她的身躯紧紧贴靠在墙壁上，宛如融入黑暗的精灵，屏息凝神，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观天镜所显示的预知画面，如同梦魇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盘旋，挥之不去。程羽那肉身崩解的惨状，犹如一把锐利的匕首，深深刺痛着她的心；天音仙子那冷漠操纵的神情，更让她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升起；而那个残酷的二选一未来，仿佛是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必须找到第七根琴弦...”她低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决心。手腕上的六根琴弦烙印，在黑暗中泛着柔和的微光，仿佛在回应着她的意志。
根据观天镜的提示，第七根琴弦的线索，就藏在金霞观主的记忆深处。而此刻，这位昏迷不醒的老观主，正被安置在隔壁的静室之中，由两名弟子负责看守。
向雪缓缓伸出手，轻轻拨动最细的那根琴弦。顿时，一道几不可闻的音波悄然扩散开来，如同灵动的丝线，穿透了墙壁。音波反馈回来的，是两名守卫平稳而缓慢的呼吸频率，这表明他们已然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得罪了。”向雪轻声说道，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支安魂香。她小心翼翼地将香点燃，那袅袅青烟顺着门缝缓缓飘入静室。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两声沉闷的声响，两名守卫彻底昏睡了过去。
向雪轻手轻脚地潜入静室，脚步如同猫一般轻盈。她来到床前，目光落在金霞观主的身上。观主面色灰白如纸，毫无血色，眉心处那一道黑色细线，宛如一条诡异的小蛇，盘踞其中，这正是被心魔入侵的标志。以观主的修为，按理说不该如此轻易就被心魔得逞，除非...他是自愿接纳心魔的。
“观主，晚辈向雪，为救苍生，特来求助。”向雪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诚恳。随后，她取出五根银针，目光专注而坚定，分别刺入观主头部的五大要穴。
这“探魂针法”，源自天音仙子的记忆深处，能让她暂时踏入他人的意识世界。然而，此术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在那意识的迷宫之中，或者被对方的心魔无情反噬。
向雪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狂跳的心稍稍平静下来。接着，她拨动六根琴弦，一曲空灵的音律随之流淌而出。随着音波的荡漾，她的意识逐渐从身体中抽离，沿着银针的指引，缓缓进入观主的识海...
黑暗。无尽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一切都吞噬其中。当向雪恢复感知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由记忆碎片铺就的小路上。四周是广袤无垠的黑暗虚空，仿佛没有尽头，而这条小路蜿蜒曲折，向着一座由杂乱记忆构建而成的迷宫延伸而去。
“这就是...观主的意识世界？”向雪喃喃自语，声音在这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她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每一步都充满了谨慎与警惕。
脚下的记忆碎片，在她的触碰下亮起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段段片段式的画面：年幼的观主在翠绿的竹林中舞剑，身姿矫健，剑花闪烁；中年的观主与其他掌门围坐论道，神色从容，言辞犀利；老年的观主独自在烛光下翻阅古籍，神情专注，眉头微蹙...每一块碎片，都承载着观主人生的一段记忆。
越往迷宫深处走去，记忆碎片越发显得阴暗晦涩。有些碎片中，竟浮现出扭曲的面孔，它们对着向雪龇牙咧嘴，仿佛要将她吞噬。向雪不敢再多看一眼，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迷宫的中央，是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这里悬浮着五个光球，每个光球中都盘坐着一位女子。她们身着风格各异的服饰，跨越了不同的时代，但手腕上都有着琴弦烙印——五根、六根不等。
“又来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冷笑一声，声音如同冰刀般锐利，“这次能坚持多久呢？”
“别这么刻薄，赤练。”蓝衣女子语气温和，眼神中透着一丝怜悯，“她能走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向雪惊讶地看着她们，心中涌起一股疑惑：“你们是...前代天音传人？”
“聪明。”绿衣女子拍手称赞，声音清脆悦耳，“我们是近五百年来失败的五位传人，意识残留在历代探索者的识海中，形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议会。”
“失败？”向雪心中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为什么说失败？”
白衣女子轻轻叹息，眼神中满是悔恨：“因为我们都犯了同一个错误——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感情而非使命。”她缓缓抬起手腕，展示出上面的五根琴弦，“我舍不得离开我的道侣，结果导致天魔裂隙扩大，生灵涂炭。”
“我则是放不下年幼的弟子。”青衣女子苦笑着，笑容中满是苦涩，“结果她被天魔腐蚀，成了祸害一方的魔头。”
向雪瞬间明白了。这些前辈都曾面临与她相似的抉择，却因情感的羁绊，未能完成天音阁主的计划。而如今，她们成了她脑海中的“顾问”，随时可能影响她的判断。
“第七根琴弦在哪里？”向雪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五个女子对视一眼，最后由蓝衣女子开口回答：“在最深处的记忆囚牢里。但我要警告你，那里关押着观主最黑暗的秘密，也是他的心魔所在。”
“我必须去。”向雪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每个来这里的人都这么说。”赤练讥讽地说道，“然后呢？看到爱人受苦就心软了？”
向雪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转身毅然走向迷宫的更深处。五个光球跟在她身后，如同看热闹的旁观者，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道路愈发狭窄，记忆碎片也愈发扭曲。有些碎片中，向雪看到金霞观主与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密谈，两人神色诡秘，气氛压抑；有些则显示观主在深夜偷偷修炼禁忌功法，周身环绕着诡异的光芒；最令人不安的是，有几块碎片里，观主正将某种黑色液体注入弟子们的茶水中...
“这就是心魔的源头。”蓝衣女子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他自愿接纳了腐蚀，以为自己能控制它。”
终于，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扇被锁链缠绕的门。锁链上刻满了镇魔符文，然而此刻，符文已被腐蚀得发黑，失去了原有的光泽。门缝中渗出丝丝黑气，凝聚成各种狰狞恐怖的面孔，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咆哮。
“最后机会，小丫头。”赤练挑起眉毛，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进去就可能永远出不来了。”
向雪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随后，她拨动琴弦，奏出一段破障音。音波如同一把利刃，精准地切断了锁链。大门缓缓开启，里面的景象让她胃部一阵痉挛：一个与观主长相相同，但全身漆黑如墨的人形被九根骨钉钉在墙上，它的脚下堆满了白骨，每一具都穿着金霞观弟子的服饰。
“又一个送死的？”黑色观主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火焰，“这次是个小美人儿呢...”
向雪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直视着心魔，声音坚定地说道：“我来取第七根琴弦的线索。”
心魔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如同尖锐的玻璃相互摩擦，让人毛骨悚然：“愚蠢！你以为琴弦是什么？天音阁主给你们的礼物？”它猛地挣动锁链，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那是枷锁！是让你们前赴后继去送死的诱饵！”
“别听它的。”白衣女子在向雪耳边轻声说道，“心魔最擅长蛊惑人心。”
“蛊惑？”心魔讥笑道，“那我告诉你们一个事实如何？第七根琴弦从来不是‘缺失’的，而是被天音仙子主动分离的！因为它代表‘牺牲’，唯有传人真心愿意赴死才会显现！”
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向雪的心头。观天镜显示的预知画面，此刻突然有了新的解释——那并非天音仙子在操纵程羽牺牲，而是在等待向雪做出抉择！
“现在你明白了？”心魔得意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锐的牙齿，“历代传人为什么失败？因为知道真相后，谁还愿意去死呢？”
五个前任传人的残影同时沉默了。向雪呆呆地站在原地，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原本以为找到第七根琴弦就能拯救程羽，却没想到，这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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