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状态。房间里门窗紧闭,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但这面旗帜却在微微地……波动。不是被风吹动,而是一种诡异的、如同呼吸般的起伏。深红的旗面如同浸满血的海绵,缓慢地、沉重地一起一伏。旗面上那些层层叠叠的签名,在起伏中扭曲变幻,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无数冤魂在布面下蠕动,争先恐后地想要钻出来。
格里博耶多夫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那旗帜中央绣着的士兵吸引。士兵的脸部线条极其简略,只有几道生硬的刻痕表示五官。但就在格里博耶多夫凝视的瞬间,他感觉那双用金线简单勾勒出的、没有瞳孔的眼睛,似乎极其细微地……转动了一下!冰冷的、毫无生气的视线,如同两枚无形的冰针,精准地刺向了他!
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格里博耶多夫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门框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他死死盯着那面无风自动的旗帜,盯着那个绣像士兵模糊的面孔,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这不是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来自被侵吞的汪洋和被亵渎的鲜血的……恐怖序曲。
那面在“鲟鱼王”总统套房中无风自动的“英雄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格里博耶多夫的神经末梢上。他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手段:加派三倍警力封锁套房,用厚重的防尘布将旗帜层层包裹,甚至请来了当地东正教教堂一位以驱邪闻名的老神父。神父在套房门口洒了圣水,念诵了冗长的经文,摇晃着香炉,烟雾弥漫中,他布满皱纹的脸却越来越凝重,最终只是叹息着摇头离开,留下一句含糊的低语:“……太深了……那怨恨……浸透了海水的咸和血……非人力能驱……”
驱邪的失败像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格里博耶多夫残存的侥幸。他只能命令将套房彻底焊死,如同封印一个活着的瘟疫之源。然而,物理的封锁能隔绝视线,却阻挡不了恐惧的蔓延。那面旗帜的阴影,如同无形的霉菌,在格里博耶多夫的心头,在整个萨拉维斯亚沃斯托克的上层圈子里,疯狂滋长。
就在这时,一个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维切斯拉夫·彼得罗维奇·科洛廖夫,这位刚刚被剥夺了所有非法财产的前市长,竟然又要去前线了!
消息灵通的《滨海边疆区真理报》用头版报道了此事,标题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夸张:“不屈的爱国者!科洛廖夫同志再赴前线,为英雄将士带去祖国母亲的温暖!”配图是科洛廖夫在一处仓库前,穿着崭新的卡其色野战夹克,正将一箱箱贴着“人道主义援助”标签的物资搬上一辆军用卡车。他对着镜头咧开嘴笑着,露出过于洁白的牙齿,脸颊红润,眼神亢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打了鸡血般的“爱国”激情。仿佛那八百二十一处被没收的房产、那缠绕着“鲟鱼王”的腥风呜咽,都与他毫无瓜葛,只是一场不愉快的误会。
报道详细描述了行程:科洛廖夫将亲自押运这批物资,前往靠近顿涅茨克方向的一个代号“橡树”的前线支撑点。他不仅带去了罐头、药品和防寒衣物,更重要的,是带去了他亲自收集的、后方民众写给前线士兵的“家书”,以及——报道特意用加粗字体强调——一面由他精心准备、凝聚着后方人民深情厚谊的崭新签名旗帜!他将亲手将这面旗帜,交到在最艰苦地段浴血奋战的“橡树”堡垒守军手中。
格里博耶多夫放下报纸,一股冰冷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签名旗帜!又是旗帜!这个词汇此刻在他听来,如同地狱的丧钟。科洛廖夫那红光满面的照片,那亢奋的笑容,在格里博耶多夫眼中扭曲变形,充满了疯狂和一种歇斯底里的、最后的表演欲。他想干什么?用新的“爱国”表演来冲刷耻辱?还是……被某种更黑暗、更无法抗拒的东西驱赶着,奔向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铁箍,紧紧勒住了格里博耶多夫的心脏。他抓起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直接拨通了内务部特别监察办公室的专线。
“听着,我需要‘橡树’堡垒的一切信息!特别是科洛廖夫抵达后的……所有细节!一切!明白吗?一切!”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隐藏不住的恐惧。
漫长的等待如同凌迟。三天后,一份标着“绝密·紧急”字样的加密电文,终于送到了格里博耶多夫几乎被焦虑烧穿的办公桌上。他颤抖着手拆开密封袋,抽出薄薄的电报纸。上面的字迹冰冷而简洁:
目标(科洛廖夫V.p.)于昨日下午16:30许抵达“橡树”支撑点。
物资交接仪式于17:00在堡垒内部简易礼堂举行。目标情绪异常高涨,发言冗长。
约17:25,目标展示其带来的新签名旗帜(标准尺寸,深红底色,中央绣有士兵侧影及“祖国与你同在”字样),并邀请在场主要军官共同签名。
签名过程中,礼堂内突发异常状况。据现场目击者(政治副指挥员伊万诺夫少校)口述:
“……毫无预兆。没有风源。但那面新旗帜……突然剧烈地、疯狂地卷动起来!像……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拼命撕扯、绞拧!旗帜中央那个绣的士兵……老天……他的眼睛……好像……好像突然‘活’了!直勾勾地盯着科洛廖夫同志!”
目标(科洛廖夫)瞬间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试图后退。
约17:28,目标手中的旗帜骤然脱手飞出,并非飘落,而是如同活物般,以极快速度、极其精准地缠绕住其颈部!缠绕方式异常复杂、紧实,类似……绞索。
在场人员惊骇中上前试图解救,但旗帜缠绕之力极大,且……异常灼烫(据接触者描述,触感如烧红的铁链)。解救无效。
目标(科洛廖夫)挣扎约15秒后,倒地,生命体征消失。旗帜在其倒地瞬间……自行松开,平铺于地,恢复……普通织物状态。中央士兵绣像……表情恢复原状。
后续:目标遗体已由专机运回萨拉维斯亚沃斯托克。旗帜作为关键物证封存,由特别小组押运,同步返回。详细尸检报告待后续。
格里博耶多夫手中的电报纸无声地飘落在地。他僵立在原地,办公室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却映不出一丝血色。眼前只有那面深红色的、在总统套房无风自动的旗帜,和电文里描述的、如同毒蛇般绞杀科洛廖夫脖子的新旗重叠在一起。那冰冷精准的描述——“缠绕方式类似绞索”、“异常灼烫”、“士兵绣像眼睛活了”——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凿子,在他脑海里刻下恐怖的画面。科洛廖夫死了。以一种比任何噩梦都离奇、都惨烈的方式,死在了他自己带去前线的“爱国”旗帜之下。报应?还是……那来自“鲟鱼王”深处、来自八百二十一处冰冷房产的……索命?
他缓缓弯下腰,捡起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电报纸。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仿佛又感受到了那把总统套房钥匙的冰冷,和那旗帜波动时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深海腥气。
科洛廖夫的尸体,裹在厚重的、印着军队标识的绿色帆布袋里,被严密地送进了萨拉维斯亚沃斯托克军区总医院最底层、戒备森严的太平间。格里博耶多夫和瓦西里耶夫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带着最高级别的授权令。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刺鼻气味,冰冷的不锈钢停尸台反射着无影灯惨白的光。
瓦西里耶夫亲自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味瞬间爆发出来,冲散了消毒水的味道。那不是尸臭,而是一种极其怪异的、浓稠的、混合着鱼市最深处腐烂摊位的恶臭,以及……高级鱼肝油那种滑腻腥气的味道。
科洛廖夫那张曾经红光满面的脸,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蜡黄色,皮肤紧绷得发亮,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凝固的油脂包裹着。他的眼睛惊恐地圆睁着,眼白浑浊不堪,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瞳孔已经扩散到极限,死死地盯着上方虚空中的某一点,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无法言喻的惊骇。他的嘴巴大张着,形成一个无声呐喊的黑洞,舌头肿胀发紫,微微吐出。
瓦西里耶夫戴着厚橡胶手套的手,强忍着胃部的翻江倒海,轻轻按压了一下尸体的手臂皮肤。触感冰冷而滑腻,如同摸到了一条刚从冷库里取出的、脂肪层极厚的深海大鱼。皮肤下似乎失去了肌肉应有的弹性和支撑,只有一种令人不安的绵软。
“开始吧。”格里博耶多夫的声音沙哑,对旁边穿着全套防护服、脸色同样惨白如纸的法医点了点头。法医深吸一口气,拿起铮亮的手术刀。
刀刃划开那层蜡黄的皮肤时,几乎没有遇到任何肌肉的阻力。没有预想中暗红色的血液涌出。从切口处缓慢渗出的,是一种粘稠的、半透明的、带着奇异淡金色的油状液体。那液体散发着之前那股浓烈怪异的腥臭,正是鱼肝油和腐败鱼油的混合气味!随着切口扩大,更多的“油”涌了出来,沿着不锈钢台面流淌,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法医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切开胸腔,暴露出的不是鲜红的内脏,而是一片被粘稠的淡金色油脂浸泡的、难以名状的景象。心脏、肺叶、肝脏……所有器官都呈现出一种被长时间浸泡后的软塌、肿胀状态,颜色是诡异的灰白,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油脂膜。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些浸泡在油脂中的内脏表面,密密麻麻地附着着无数细小的、半透明的、边缘微微翘起的……
“鱼鳞……”法医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职业信仰崩塌的绝望,“……是鱼鳞!新鲜的……像是刚刮下来的……鲟鱼鳞片!”
格里博耶多夫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他不得不扶住冰冷的停尸台边缘才勉强站稳。视线死死钉在科洛廖夫大张的口腔里——在那肿胀发紫的舌根深处,在喉咙的阴影处,似乎也闪烁着几点细微的、冰冷的鳞片反光!
“全身血液……被替换成了……鱼油?”瓦西里耶夫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壮硕的身体此刻也微微摇晃,巨大的震惊和生理上的强烈不适冲击着他,“内脏……塞满了鱼鳞?”他猛地抬头看向格里博耶多夫,眼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惊骇,“这……这他妈是什么死法?!”
格里博耶多夫没有回答。他踉跄着退后几步,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才勉强支撑住身体。他的目光越过那具浸泡在自身油脂和鱼鳞中的恐怖尸体,望向太平间紧闭的铁门之外,仿佛穿透了重重墙壁,再次看到了“鲟鱼王”酒店那被焊死的总统套房。
那面旗……那面来自地狱的“英雄旗”……它现在在哪里?那份绝密电文提到,它作为物证,正由特别小组押运回来……
就在这时,格里博耶多夫口袋里的加密手机发出了刺耳的蜂鸣。他颤抖着掏出来,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特别小组负责人惊恐到变调的声音,背景是呼啸的风声和车辆引擎的嘶吼:
“格里博耶多夫同志!出事了!运输车!在……在穿越锡霍特山脉‘老鹰隘口’的时候!突然失控!冲破了护栏……翻下了悬崖!起火爆炸了!火……火太大了!旗……那面旗……不可能找到了!一点灰……一点灰都不可能剩下了!”
电话断了。忙音单调地响着。
格里博耶多夫手中的手机滑落,“啪”地一声摔在沾满淡金色油脂和消毒水的地面上。他靠着墙,身体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前是科洛廖夫那死不瞑目的、浸泡在鱼油和鱼鳞中的恐怖面孔,耳中是电话里绝望的呼喊和想象中的烈火焚烧声,鼻端充斥着太平间里浓得化不开的、来自深海的腐烂与腥腻。
那面旗……消失了?真的……消失了吗?还是……它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如同地狱的使者,在人间散播了最终的恐怖与“公正”后,悄然隐没回了那无尽的、被侵吞的汪洋深处?
一股彻骨的寒意,混合着深海最底层的绝望,彻底淹没了格里博耶多夫。他坐在那里,在福尔马林和腐烂鱼油的刺鼻气味中,在科洛廖夫空洞而惊恐的死亡凝视下,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触摸到了某种庞大、古老、冰冷、充满腥咸怨恨的真相。这真相如同萨拉维斯亚沃斯托克港外终年不散的海雾,沉重地压在城市的每一个屋顶,压在所有知情者的心头,永不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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