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硝烟逐渐散去,谢萧摘下沾满血污的头盔,将它轻轻抱在胸前。夕阳的余晖洒在这片刚刚经历厮杀的战场上,给满目疮痍的土地镀上一层血色。他的目光穿过忙碌的士卒,落在正在指挥搬运尸体的陆镇安身上。
“副将,你先去清点粮草。“谢萧支开身旁的副将,招手唤来陆镇安。这位年轻的将领步履沉稳地走来,铠甲上的血迹还未干透。
“镇安,“谢萧压低声音,“方才清点战利品时,在匪徒的囚车里发现了几个海西女真的孩童和妇女。“他望向远处那几个瑟瑟发抖的身影,“王台首领与我朝交好多年,这些子民必须平安送回。“
陆镇安眉头微蹙,目光扫过那些衣衫褴褛的俘虏。片刻沉思后,他抱拳道:“末将愿往。四十里路程,五骑足矣。“
谢萧满意地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递给他:“带着我的信物。记住,此去不仅要护送周全,更要与海西部落结下善缘。王台首领的友谊,对我朝经略辽东至关重要。“
“末将明白。“陆镇安郑重地接过玉牌,转身时又顿了顿,“将军,若遇女真部族问起此番剿匪...“
“就说我们是为肃清边患而来。“谢萧会意地补充道,“切记,勿提及其他。“
“末将领命”陆镇安随意点了几个轻骑,在匪徒的府库里找到了一辆马车,将他们装上赶往海西。谢潇看着远去的身影,转身去清点战利品了。
夕阳渐沉,天边染上一层赤金色的余晖。陆镇安轻夹马腹,领着五名精锐骑兵,护送着海西族的妇孺向西北而行。马蹄踏过松软的草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偶尔惊起草丛中的野兔,箭一般窜向远方。
鹰愁涧的峭壁渐渐被甩在身后,地势逐渐平缓。远处,长白山余脉如巨龙蜿蜒,山巅仍覆着未化的积雪,在暮光中泛着冷冽的银辉。近处的原野上,野花零星点缀,紫的、黄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条清澈的溪流横贯而过,水声潺潺,映着天光,粼粼如碎银。
“过了前面那片桦树林,再行十里,就是海西族的领地了。”向导低声说道。陆镇安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四周。桦树笔直挺拔,树皮剥落处露出雪白的躯干,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林间偶尔传来鸟雀的啼鸣,清脆悠远,衬得这暮色愈发静谧。
队伍沿着溪流前行,水汽氤氲,带着泥土与青草的芬芳。远处的山坡上,几只野鹿警觉地抬头,黑亮的眸子映着斜阳,见人马靠近,便轻盈地跃入密林深处。天色渐暗,远处的海西族部落已隐约可见——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毡帐的轮廓在暮霭中若隐若现。
陆镇安勒住缰绳,抬手示意队伍稍停。他望着那片逐渐亮起篝火的营地,沉声道:“到了。”
夜风拂过,带着松脂与海潮的气息。
“报——首领!“急促的呼喊声打断了海西族首领王台的巡视。这位正值壮年的部族领袖正为前几日族人被掳之事忧心忡忡——几名外出打猎的妇孺竟遭匪徒劫掠。以海西族现有之力难以抗衡,唯有向西秦北方军团求援一途。他刚下定决心择日拜会谢潇,未料变故突生。
“何事?“王台转身,如山岳般魁伟的身躯在阳光下投下厚重阴影。这位铁血首领古铜色的肌肤泛着粗粝光泽,宛如经年累月风刀霜剑雕琢而成的青铜像。高耸的眉骨下,那双鹰目寒光凛冽,似能洞穿人心,却又沉淀着沙场淬炼出的沉稳威压。
他轮廓分明的面容上,高挺的鼻梁如险峰耸立,紧抿的唇线刻着坚毅。铁灰色的短须间,几道岁月刻下的纹路非但未减其威严,反添几分慑人气度。脑后粗硬的发辫随动作轻晃,兽骨饰物碰撞出沉闷声响,颈间那枚传奇的狼牙——相传是他青年时徒手搏杀头狼所得——此刻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北方军团参将陆镇安奉谢潇世子之命,率五轻骑护送我族被掳妇孺归来,请首领定夺。“护卫的通报让王台眸光微闪。这位素未谋面的参将来得蹊跷,他略作沉吟,当即点齐心腹亲信:“随我去会会这位陆将军。“
陆镇安神色沉静,单骑立于队伍最前。他胯下那匹乌骓马喷着白气,前蹄不安地刨着冻土。远处海西女真的部落营地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毡帐连绵似雪原上的山丘,炊烟在暮色中织成灰白的网。
“不愧是女真三大部之首……”他心中暗忖,目光扫过营地规模,“这般聚落,少说也有三千部众。王台此人,不可小觑。”
此时,部落大门缓缓推开。王台身披貂裘,腰挎鎏金弯刀,在一众彪悍亲卫的簇拥下迈步而出。他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五名铁甲森然的骑士——霜铁明光铠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寒光,甲叶间的暗纹如冰裂般森然肃杀。
陆镇安见状,右手一抬,身后五骑齐刷刷勒马顿住。他昂首高喝,声如金铁交鸣:
“北方军团参将陆镇安,奉谢潇世子之命,率轻骑五名,护送贵部被掳妇孺归返!”
王台眼神骤然一凝,目光越过陆镇安,落向他身后的马车——车帘微动,隐约可见几张苍白憔悴的脸。
王台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展颜大笑,阔步上前拱手道:
“久闻北方军陆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在下海西部王台,有失远迎!“
他这一拱手,腰间鎏金弯刀随之轻晃,刀鞘上镶嵌的狼牙在夕阳下泛着森白的光。身后亲卫见状,齐刷刷退后半步,右手却不离刀柄,显是训练有素。
陆镇安见状,翻身下马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他左手按住腰间佩剑,右手抱拳回礼,霜铁明光铠的甲叶随之发出清脆的铮鸣:
“王台首领客气了。北方军团参将陆镇安,奉世子之命,特来拜会。“
他声音不卑不亢,铁靴踏在冻土上的闷响,与远处部落里传来的号角声混在一处。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营寨前的风似乎都为之一滞。
王台的目光在陆镇安甲胄上那道醒目的斩痕处停留片刻,嘴角笑意更深:“将军甲胄上的战纹,倒是与我族勇士的伤痕一般,都是荣耀的见证。“
两人寒暄片刻,在王台的盛情邀请之下,陆镇安带着马车缓缓驶进了海西族部落的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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