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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黯然神煞（第2页）
“先祖...”
“莫要称我先祖。”将军的重剑突然指向地面，万魂窟中央的湖面炸开滔天巨浪，一具具穿着残破铠甲的骷髅从水底站起，手中的锈剑齐声指向天空，“我是林靖，千年前没能斩尽妖魔的败将。”
林越的瞳孔骤然收缩。水底浮现的骷髅阵列竟与家族宗祠壁画上的阵型分毫不差，那些骷髅脖颈处跳动的幽火，分明是星辰剑谱记载的“燎原势”起手式。当第一缕朝阳刺破云层，所有骷髅同时挥剑，万千道火痕在半空织成巨大的星图，将整个万魂窟笼罩其中。
“这是...”林越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兵书，泛黄的纸页上画着相同的阵图，当时只当是古人臆想，此刻才明白那是用三千英魂铸就的镇魂网。
地底传来的心跳声突然急促起来，林越脚下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赤红的光脉在地下纵横交错，如同大地裸露的血管。他看见那些光脉尽头，一枚巨大的心脏正在岩层中缓缓搏动，金红双色的光晕随着心跳不断扩张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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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心脏。”林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面具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当年我以星力为引，将深渊核心封入自己的心脏，再用血脉为链，沉入万魂窟底。可深渊最擅长的就是污染，它用千年时间渗透我的魂魄，现在...”
将军的话语突然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天空裂隙中垂下无数触须，这次不再是试探性的触碰，而是带着毁灭气息的绞杀。林靖挥起重剑，玄铁与触须碰撞的刹那迸发刺目白光，那些曾让林越束手无策的深渊造物，在重剑下竟如朽木般碎裂。
“现在它想借你的手，完成最后的破封。”林靖的重剑突然出现一道新的裂痕，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的暗红汁液在空中化作血珠，“你体内的红光既是封印的钥匙，也是深渊埋下的种子。当你靠近我的心脏时，它就会觉醒。”
林越突然明白为何河水会逆流——那是心脏搏动引发的重力扭曲。他看着那些被红光吸引的触须，突然将双剑交叉于胸前。星辰剑的银辉与赤血剑的红芒顺着手臂交织，在他背后形成巨大的光轮，那些扑来的触须在光轮边缘纷纷湮灭。
“我不会让它得逞。”林越的声音在空谷中回荡，他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细节：每当自己催动星力，林靖身上的裂痕就会亮起微光，仿佛两者的力量同出一源，“先祖...林将军，告诉我真相。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靖的重剑猛地插入虚空，整个万魂窟突然陷入死寂。那些骷髅兵停止了动作，空中的触须也凝固在半空，唯有地底的心脏仍在规律搏动。林越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回头时看见无数人影从雾气中走出——那是千年来死在万魂窟的冒险者，此刻他们的眼神不再迷茫，而是带着解脱的平静。
“看到他们了吗？”林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他们都是被深渊诱惑的可怜人。当年我率部镇守此处，本以为能斩草除根，却不知深渊早已污染了随军的巫祝。他在我设下封印的最后一刻，将深渊碎片打入我的血脉...”
将军的话语突然变得断断续续，仿佛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说下去。林越看见他玄甲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暗红色的汁液顺着铠甲缝隙不断滴落，在地面腐蚀出冒烟的坑洞。
“巫祝...是姓苏的吗？”林越想起那本残破的古籍，里面记载着千年前随军巫祝苏衍叛逃的事迹，当时只当是野史，此刻却字字诛心。
林靖没有回答，只是将重剑指向地底心脏：“用你的双剑刺穿它，星力能净化深渊，而你的血脉...能让这一切彻底终结。”
就在林越举剑的刹那，体内的红光突然暴走。他感觉有无数声音在脑海中嘶吼，那些都是被深渊吞噬的魂魄，此刻正借由血脉的联系向他传递绝望。林越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林靖渐渐与古籍插画中的将军重合，又突然变成浑身是血的父亲。
“杀了他！”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他骗了你！所谓封印不过是他与深渊的交易，他想借你的血脉彻底掌控深渊！”
赤红的光焰顺着剑刃爬上手臂，林越的瞳孔被血色浸染。他看见林靖的面具下渗出暗红的液体，那些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痛苦的人脸，分明是被将军囚禁的魂魄。
“别信它的鬼话！”林靖突然撕下面具，露出一张与林越极为相似的脸庞，只是左半边脸爬满了赤红的纹路，“这是深渊的惯用伎俩，它总能找到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当林靖的目光与林越对视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林越看见将军记忆中的碎片：燃烧的城池，哀嚎的百姓，还有最后时刻巫祝苏衍诡异的笑容。他看见将军将剑刺入自己心脏时的决绝，看见深渊被拖入时空夹缝时那只伸出的巨大手掌。
“原来如此...”林越突然笑了，双剑上的光芒重新稳定下来，“你不是在封印深渊，你是在看守它。因为它与你的魂魄已经纠缠在一起，杀了它，你也会魂飞魄散。”
地底的心脏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万魂窟开始剧烈震颤。林靖的身体变得透明，他看着林越的眼神充满复杂的情绪：“星力克制深渊，血脉延续羁绊。只有你能做出选择——是斩断这千年的纠葛，还是...”
“我选择都要。”林越突然纵身跃起，双剑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圆弧。金银双色的剑气如同莫比乌斯环，将自己与林靖、乃至地底的心脏都包裹其中，“先祖，你说过星力为引，血脉为链。那今天就让我们祖孙联手，用星辰之火重铸锁链！”
当双剑刺入心脏的刹那，林越感觉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体内碰撞融合。星辰的清冽与深渊的灼热顺着剑刃流转，在心脏内部织成螺旋状的光纹。他看见林靖的身影化作点点光屑，融入那枚跳动的心脏，将军最后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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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深渊最恐惧的不是力量，是...”
话语戛然而止的瞬间，心脏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林越感觉自己的魂魄仿佛被投入熔炉，与千年前的先祖、三千英魂、乃至那些被深渊吞噬的亡魂融为一体。他成了新的心脏，也成了新的锁链。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越再次睁开眼睛时，万魂窟的雾气已经散去。天空的裂隙闭合处残留着星芒组成的符文凭，地底的心跳声化作沉稳的脉搏，与他自己的心跳完美同步。
他低头看向双手，双剑已经消失，掌心各多了一枚印记——左手星辰，右手赤红。河水重新顺流而下，那些骷髅兵化作点点荧光，在朝阳中升起，如同回归天际的星辰。
林越转身走出万魂窟，身后传来锁链收紧的轻响。他知道这场跨越千年的宿命并未终结，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延续。当他踏上归途时，腰间的玉佩突然发烫，那是父亲留下的遗物，此刻正浮现出与林靖面具相同的饕餮纹。
远处的都城方向，一道黑影站在钟楼顶端，看着万魂窟的方向露出诡异的笑容。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青铜罗盘，盘面上代表万魂窟的光点正缓缓变暗，而代表都城的位置，却亮起了赤红的光芒。
“计划很顺利。”黑影对着空气低语，声音像极了古籍中记载的巫祝苏衍，“将军和他的后人都完美扮演了自己的角色。现在，该让沉睡的王醒来了。”
罗盘上的指针突然疯狂转动，最终指向北方的雪山。那里，正是林氏家族世代守护的禁地，据说藏着能让死者复生的秘宝。而此刻，禁地深处的冰棺中，一只苍白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林越并不知道新的阴谋已经悄然展开。他走在清晨的阳光下，感觉体内的红光变得温顺，与星力和谐共存。远方传来百姓的欢笑声，那是被深渊阴影笼罩的土地正在恢复生机的证明。
他握紧腰间的玉佩，加快了脚步。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隐秘，他都将用这双手，守护这片先祖用生命换来的安宁。双剑虽已归鞘，但战斗从未停止，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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