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保持着临死前挣扎的姿势——有的徒劳地伸着手臂,有的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有的张大着嘴似乎在无声呐喊。
一些地方,尸体堆积如山,被大火烧融的脂肪如同黑色的蜡油,流淌下来,在地面凝结成一片片诡异而恐怖的、闪烁着油腻光泽的“湖泊”。
废墟中,间或还有未燃尽的巨大梁木发出“噼啪”的微弱爆响,溅起几点转瞬即逝的火星。
整个关城,死寂无声,只有风吹过废墟空洞时发出的呜咽,宛如鬼哭。
残阳如血,将这片巨大的焦土涂抹上一层更加悲凉和不祥的暗红。
这里,已然是传说中描绘的森罗地狱在人间的投影,无边的死意和悲凉,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场由王玉坤一手策划、一场突如其来的诡异西北风助燃、最终以剑门关守军屠杀百姓的暴行为导火索而点燃的“火战”,成为了天授元年夏天,大唐帝国与蜀地伪朝战争中最为惨烈、最具毁灭性,也注定最具争议性的一战。
剑门天险,终被烈焰焚破,帝国通往蜀地的门户洞开。
然而,胜利的代价,是无数生灵涂炭,是这座千年雄关的彻底毁灭,是在煌煌史书上,留下了一道浓重得化不开、复杂而刺目的血色印记。
王玉坤他望着眼前这片无边无际的焦土,脸上并无多少胜利的喜色,只有一片深沉的、冰冷的平静。
火光在他深邃的瞳孔中跳跃,却无法带来一丝暖意。
他知道,功劳簿上会记下他王玉坤的名字,“智取剑门”的功勋足以封侯。
但与此同时,御史台那写满“有伤天和”、“滥杀生灵”、“焚毁古迹”的弹劾奏章,恐怕也已在快马加鞭送往帝都的路上。
功过是非,留待后人评说。
此刻,只有这劫灰的余温,和风中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是真实的。
风,卷起地上的灰烬,打着旋儿,呜咽着掠过这片死寂的焦土,仿佛无数亡魂在低语。
剑门关的故事,在火焰中终结,而战争的阴影,却随着大门的洞开,更深地投向了蜀地的腹地。
……
……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煎熬中,仿佛凝固的油脂般缓慢流淌。
每一息都沉重得如同背负千斤,压得人胸腔憋闷,几乎喘不过气。
逼仄的密室里,空气污浊得如同陈年的死水,混杂着尘土、汗臭、血腥,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从头顶缝隙渗入的焦糊与尸骸焚烧的恶臭,令人作呕。
只有声音是活的,却比死寂更折磨人心。
“呼…嗬…呼…”那是粗重压抑、极力克制的呼吸声,来自仅存的几名亲兵。
“咯咯咯…咯咯咯…”那是牙齿疯狂打颤的声音,源自角落缩成一团的肥胖身影——晋岳。
他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滚落,浸湿了华丽的锦袍衣领。
这位昔日高高在上伪朝重臣,此刻如同一只受惊过度的肥硕老鼠,眼神涣散,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每一次头顶传来的巨响,都让他猛地一哆嗦,喉咙里发出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噼啪…轰隆…哗啦…”头顶上方,是地狱的协奏曲!
木材在烈焰中爆裂的噼啪声、砖石轰然坍塌的闷响、隐约可闻却撕心裂肺的凄厉哀嚎……这些声音如同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密室中央盘膝而坐那人紧绷的神经。
杨子钊闭着眼,如同古庙中一尊沉默的凶神塑像。
身上的山文重甲沾满了烟尘与暗褐色的血渍,几处破损处露出内衬的皮甲。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此刻如同刀劈斧凿的岩石,紧绷着,没有丝毫表情。
但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翻腾的狂涛骇浪。
每一次巨大的坍塌声传来,他紧抿的嘴角都会不自觉地抽动一下。
他在忍耐,用战场上淬炼出的钢铁意志,压制着破城之辱、败军之恨,以及对头顶那场毁灭性大火吞噬一切的焦灼。
杨子钊曾威震西陲的“断岳将军”,以悍勇和冷酷闻名。
此刻,雄关剑门在他手中陷落,四万大军葬身火海,他成了丧家之犬,心中翻涌的岂止是恐惧?
更有滔天的不甘与刻骨的耻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生。
外面那震耳欲聋、如同巨兽咆哮的燃烧和坍塌声,终于渐渐衰弱下去,变成了垂死般的喘息,最终,被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死寂所取代。
这死寂比喧嚣更可怕百倍!
它像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漫上来,瞬间灌满了这方寸之地,将人拖入绝望的深渊。
每个人的心跳声,在这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如同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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