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的山林里飘着晨雾,像给翠绿的竹林披上了白纱。小木匠阿竹正蹲在溪边磨凿子,忽然听见“叮叮当当”的响声,像有人在敲铜盆。
“爷爷,您又在打铁啦?”阿竹提着工具箱跑回家,看见爷爷正把一块红通通的铁块放进冷水里,“滋啦”一声,白雾腾腾。爷爷的铁匠铺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铁器,有锄头、镰刀,还有给新娘子打的铜手镯,亮晶晶的像串小月亮。
爷爷用布擦着汗,指着墙角一个黑布包:“阿竹,帮爷爷把那个拿来。”阿竹解开布包,里面躺着两把银光闪闪的短剑,剑身上的花纹像流动的水,摸上去凉丝丝的,“这是锟铻剑,是西域的商队托我修的。”
“它们会自己打架吗?”阿竹举着短剑,剑刃映得他的小脸发青。
爷爷敲了敲他的脑袋:“傻孩子,好兵器要用来帮人,不是打架。”正说着,门外传来铃铛声,一个卷发商人牵着骆驼站在门口,骆驼背上的包袱鼓鼓囊囊的。
“木爷爷,我的剑修好了吗?”商人摘下镶着宝石的帽子,露出满是汗珠的额头。他的长袍上绣着金线,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爷爷把短剑递过去:“你看,断口处用陨铁补好了,比原来还结实。”商人拔出剑,“唰”的一声,墙上的蜘蛛网应声落地,剑刃却没沾一点灰。
商人眼睛瞪得圆圆的:“太神了!我给您带了礼物。”他解开骆驼背上的包袱,拿出一块紫褐色的布料,布料上织着金线,像撒了把星星,“这是火浣布,脏了不用水洗,放火里烧烧就干净。”
阿竹伸手想去摸,被商人拦住了:“小心点,普通人可碰不得。”爷爷却笑着摆摆手,接过布料往灶膛里一放。阿竹吓得捂住眼睛,可等爷爷用火钳夹出来时,布料变得像新的一样,连刚才沾的草屑都没了。
“真神奇!”阿竹拍着手跳起来,“要是我有件火浣布做的衣裳,就再也不用洗袜子啦!”
商人“哈哈”大笑:“这布是给蜀国国王的,你想要的话,得跟我去西域才行。”他把锟铻剑插进剑鞘,“不过这剑太锋利,我得找个稳妥的人帮忙护送。”
第二天一早,阿竹背着爷爷做的木剑,偷偷跟在商队后面。他想看看西域是什么样子,更想摸摸真正的火浣布。商队走在山谷里,两旁的石壁像被巨斧劈开,阳光只能从头顶的缝隙里漏下来,像洒了把碎金子。
忽然,一阵“呼啦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几只秃鹫盘旋着落下,挡住了去路。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从石头后跳出来,手里挥着大刀:“把锟铻剑和火浣布留下!”
商人大惊失色,抱着包袱往后退:“这是给国王的贡品,你不能抢!”疤脸汉子举刀就砍,阿竹突然想起爷爷的话,掏出木剑挡在前面。可木剑怎么敌得过真刀呢?“咔嚓”一声,木剑断成了两截。
就在这时候,商人拔出一把锟铻剑扔过去:“接住!”阿竹握住剑柄,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胳膊往上爬。疤脸汉子的刀砍过来时,他闭着眼睛乱挥,没想到“当”的一声,对方的大刀竟然断了!
疤脸汉子吓得跌坐在地上,阿竹趁机用剑鞘顶住他的后背:“不许动!”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锟铻剑的厉害,不在于伤人,而在于保护自己。
商队继续赶路,商人给阿竹讲火浣布的来历:“它是火山边上的石棉织成的,不怕火烧。可要是用它来烧东西,就浪费啦。”阿竹摸着布上的金线,突然想起村里的王奶奶,她总说冬天的棉衣洗了不容易干,如果有块火浣布给她做棉袄就好啦。
到了蜀国都城,国王穿着龙袍坐在大殿上,看见火浣布就眉开眼笑:“好东西!快给我做成新龙袍!”又看见锟铻剑,伸手就要去拿,“这剑真漂亮,归我了。”
商人急得摆手:“大王,这剑是用来……”话没说完,国王已经拔出剑,对着柱子砍下去,“咔嚓”一声,柱子断了,剑刃却完好无损。国王更高兴了:“真锋利!以后谁敢不听我的话,我就用这剑砍他!”
阿竹突然往前一步:“大王,剑不是用来砍人的。”他指着断成两截的木剑,“我爷爷说,好兵器要帮人,就像好布料要保暖一样。”
国王愣住了,手里的剑“当啷”掉在地上。旁边的大臣赶紧说:“小孩子懂什么!”可国王却捡起剑,若有所思地说:“去年冬天,边关的士兵冻得握不住枪,如果用火浣布给他们做战袍……”
阿竹眼睛一亮:“对呀!火浣布不怕火,士兵们就能在雪地里烤火啦!锟铻剑可以用来修兵器,还能帮牧民剪羊毛呢!”
商人拍着大腿:“我怎么没想到!”他转身对国王说,“我愿意把这些火浣布都送给士兵,再请西域的工匠来教大家做锟铻剑。”
国王哈哈大笑:“好主意!来人,把火浣布送到军营,锟铻剑交给铁匠铺,让他们照着做农具!”他摸着阿竹的头,“你这小娃娃说得对,再好的东西,不用在正地方,也是白费。”
阿竹回到村里时,爷爷正在打铁。他把断成两截的木剑递给爷爷:“您能再给我做一把吗?要能帮人干活的。”爷爷笑着点头,叮叮当当地敲起来,火星溅在地上,像撒了把小星星。
没过多久,边关传来消息,穿火浣布战袍的士兵打了胜仗,用锟铻剑改造的镰刀割起麦子来,比以前快了三倍。阿竹看着墙上挂着的新木剑,剑鞘上刻着小小的火苗和麦穗,他知道,不管是剑还是布,只要心里装着别人,就能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那天晚上,阿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穿着火浣布做的小褂子,拿着锟铻剑改成的小锄头,在田里种出了金灿灿的麦子。爷爷在旁边打铁,叮当的声音像在唱歌,商队的骆驼“哼哧哼哧”地走来,驼铃响成一片,真好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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