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只感觉现在的气氛尴尬得厉害,自那天开学仪式过后,他便再没见过谢程。
倒也不是林卿不愿意去找谢程,而是他不知道用什么理由约对方出来。林卿其实有过把谢程叫出来聚聚的想法,询问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为什么性格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但林卿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在于谢程和音音的关系。时隔多年,两人对当年的玩伴是否还留有记忆,他有想过把谢程也喊来开开小灶,然而他前脚刚打扫完,谢程后脚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林卿在衣角上随意地擦了擦手心的汗水,他甚至能听见自己急速的心跳声。林卿这一路走下来可谓是心惊动魄,差点就手脚并用从楼梯上滚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紧张个什么劲,长深吸口气,当林卿推开门时,正好撞上谢程那双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底。
浓稠的就像是世界上最甜美的蜂蜜。
林卿感觉自己尴尬症都要犯了,他脑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我是谁?我在这干嘛?我要到哪去?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堪堪后退几步把谢程迎进门,“你怎么来了?莫非还住在这边?”若说是来看看,林卿肯定不信,学校距离这太远了,来回转车都能把人弄晕,而且这边也没什么东西好看的,思来想去也只有住在这边这一种可能。
谢程没接话,他几步上前,借着身高优势将林卿困在自己的阴影里,才缓缓问道,“林卿哥哥和我相认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
林卿纳闷。
不说这些话还能说些什么?好久不见?这不是前不久才见过面吗,虽说那会儿还不知道对方就是谢程。
林卿纠结好半天,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谢程这句话了。
谢程长叹一口气,动作轻柔地从正面将林卿抱在怀里,感受到怀中身体一瞬间的僵硬,谢程眼神暗了暗,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将禁锢林卿的手臂缩紧了几分。他将脑袋埋在林卿肩侧,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林卿哥哥,我等了十二年。”
林卿顿时就慌了,他停下挣扎的动作,有些别扭地伸手拍了拍谢程的背部,以至于忽略了两人现在看上去有些怪异的姿势。
这点确实得怪他,当初日期提前他没来得及告诉谢程,而且这一走又是十二年,两人根本没有机会联系到对方,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人了,谢程朝他撒撒娇……恩,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正常。
林卿说不来什么安慰的话,但是他隐隐觉得,自己不告而别这件事对谢程来说打击真的很大。
“抱歉,本来说好的是在第二天早上离开,可是时间突然提前,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倏地,林卿想起了第一次看见谢程时的场景。那时的谢程很胆小,一副想要和对方交上朋友,却又不得不把自己伪装成刺猬的模样。那时的林音告诉他,没有人愿意和谢程玩。
林卿似乎明白为何谢程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了。林卿可以毫不夸大地说一句,自己和音音许是小时候谢程最大的救赎。他们无条件地接受他,真心待他,把他当成自己无话不说的朋友,谢程正是因此才会一点点走向林卿最初设定的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
结果却因为自己和音音的不告而别,对那种无声的欺骗而感到无力与绝望。仿佛被最信任的人抛弃了,那种被人从黑暗的深渊里拉出来,却又被无情地打回去的痛苦,铸就了今天的谢程。
林卿心疼之余是对谢程的愧疚,当初他为什么没想到向谢程要一个联系方式,如果要来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番情况。林卿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谢程毛绒绒的脑袋,半晌才哑着嗓音道:“这次我们不会不告而别了,而且我和音音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你不放心的话,我这就把联系方式给你。”
谢程很想告诉林卿,他等的那个人永远不是林音,为什么偏的林卿一定要把自己和林音扯上关系?谢程眯了眯眼,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按住林卿的肩膀,对视上那双晶亮的眼瞳时,到底还是没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
现在不能着急,万一把人吓跑了他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谢程唇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看似冰冷却也不似初次见面那般生人勿近。他看着林卿那一身休闲装,故作不知地问道,“还没吃饭?”
林卿点点头,“早上来时想着先打扫完再吃饭,没想到一忙活就到了现在这个点儿。打扫的时候到不觉得饿,现在只感觉胃里除了胃酸也没其他东西了。”
谢程听完恨不得把林卿绑在身边,时时刻刻盯着这人。他到底在不在乎自己身体?连吃饭这种事情都能忘记,真是不要命了!
谢程被林卿气得要死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他一把把林卿按在椅子上,从门口将鞋袜摆在林卿跟前,林卿刚准备弯腰去拿,就见谢程直接上手帮他穿起袜子来。
如果说前几分钟林卿还处在尴尬的状态,现在的他已经彻底懵了。脚踝被谢程抓着,林卿想抽回来都不行,他无奈地动了动脚示意谢程放开。
谢程这一举动暧昧的可以,让林卿颇有些措手不及,这会儿是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乖,别动。”
谢程心态比林卿好了不知多少倍,他拍了拍林卿的脑袋,半跪在那人面前,等人安分了才恋恋不舍地帮他穿好鞋袜。
林卿连自己怎么出门的都不知道,他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略显冰凉的手牵着。
冰凉?林卿回过神来望向身侧的谢程,刚才因为气氛原因他没怎么注意。现在仔细听却能听出谢程粗喘的呼吸声,明显是经过一阵长跑来的。
林卿不得不怀疑谢程今天也许是有备而来,但是他图的什么?音音这会儿应该还在寝室里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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