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决定着生死的□□,从他脱力的手中滑落,朝着溪水坠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陈寅洛的身影像猎豹般暴起,以骇人的速度猛扑上前。
不再是妥协的姿态,而是恢复了绝对的掠夺者本色,一把将陈知念从陆野松弛的钳制中狠狠夺回。他抱着她急速后退,用自己的整个后背作为屏障,将她和危险彻底隔绝。
“控制住他!”陈寅洛的怒吼声响彻河滩。
阿星等人如狼似虎地一拥而上,瞬间将手腕被打碎,失声痛吼的陆野死死按倒在冰冷的溪水里,无数枪口抵住了他的全身。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陈知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就被紧紧裹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她张了张嘴,想喊他的名字,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伸出冰凉颤抖的手,死死攥紧了他胸前的作战服。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下一秒,她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滚烫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连带着他颈侧的皮肤都沾染上温热的湿意。
哭声混着喘息,带着所有恐惧、委屈与庆幸,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
陈寅洛没有动,只是轻轻抬起手,用掌心护住她的后脑勺,任由她将所有情绪都倾泻在自己身上。
他微微侧过头,下颌紧贴着她散乱的发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吸得极深,像是要将这两天所有的焦虑、担忧与后怕都一并吸进肺里,再缓缓吐出。
这是自她失踪后,他第一次,将悬在悬崖边的心,缓缓地、沉重地,放回了原位。
“别怕。”
他沙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细微的震颤。
“我在这里。”
第68章
床上的人再次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医生来检查过,除了体表的挫伤和轻微的低血糖,倒没有更重的伤势。
可人醒了之后却始终不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空洞的眼神没有波动,不知在想什么。
陈寅洛在床边站了半晌,手里那碗粥都快凉透了。他终是没了耐心,将碗“哐当”一声撂在床头柜上,身影逼近:“陈知念,你什么意思?喝口粥还得我跪下来求你不成?别太不知好歹!”
陈知念鼻翼轻轻翕动,随即垂着眸,一言不发地翻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沉默的背影。
这副要死不活、油盐不进的模样彻底惹恼了陈寅洛,他整整两天没合眼,结果费尽心力救回这么个玩意。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旋即伸手将人的身子强行扳过,双手压在她肩头,眸光灼灼似要喷火:“别他妈给我装死!医生看过了,你没伤到舌头!说话!”
陈知念抿着唇仍旧不说话,视线固执地落在床尾,就是不肯看他。
“呵。”陈寅洛气极反笑,这软硬不吃的劲儿真是像块石头。
“看来是不饿,那就不吃。不想说话,那就闭嘴。话都不想说,学,看来也不用上了。”
“好。”陈寅洛后撤,“那就在这呆着,呆到你想说话,想吃饭为止!”
房门被重重摔上,那声巨响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直到门外的脚步声彻底远去,陈知念才颤了颤睫毛,失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很感激陈寅洛救了自己,但也——仅此而已。
本质上,他和陆野有什么区别呢?
一样是囚禁自己,一样是用喜欢的借口来满足自己的私心。
没有丝毫区别。
甚至,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就不会碰到陆野,根本就不会经历袭击,根本就不会被人贩子拐卖,不是么。
始作俑者,从来都是陈寅洛。
陈知念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水光尚未干涸,心却变得更坚固。
她不应该被困在这里,不应该过这种被人控制的人生。她会自由的,一定会的。
——
陈寅洛回到住处时已是深夜。他脱下外套随手扔在客厅沙发,守在一旁的护士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出声。
他陷进沙发里,点燃一支烟:“还是不肯吃?”
“一口都没动。”护士低声汇报,“她身体本来就虚,再这样下去……”
陈寅洛吐出一口烟圈,冷笑:“既然能扛着不吃,说明还死不了。”
他掸了掸烟灰,眼神扫向紧闭的卧室门。“由她去。”
护士默默退下,陈寅洛独自坐在沙发抽了会烟,熄灭烟蒂后,他抬眼看向紧闭的卧室门,随即起身走上了楼梯。
打开房门,一切还和早上离开时一样,纤细的身影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呵。陈寅洛鼻腔溢出一丝讥讽。他简直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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