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兰唏嘘:“不光是仙门,魔修也是真想搞死我啊!”时方发现这人只想自说自话,不再回应。而齐青兰说得没错,确实有魔修想要他的命。一夜之间,群仙盟围剿魔门的消息,修改为“魔尊假意叛出仙门,与群仙盟联手攻打魔门”。煽风点火之下,魔尊成了魔门的敌人。与此同时,不满宋青雨优柔寡断的仙门修士,也组成一队。在魔修围攻流花宫时,仙门修士自比黄雀,要来个一网打尽。齐青兰盘坐在宝座上,感慨自己这魔尊当得仙憎魔厌,真乃别具一格。他旁观这出戏剧数月,黑锁链在这一期间暴走过两次,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暴走的时间越来越短。制服黑锁链指日可待。等制服了,他要把这群烦人的家伙一个个用锁链吊在门口训话。他把梦想说给竹笛另一头的宋青雨听。宋青雨不理他的委屈:“齐青兰,仙魔两家太了解对方的行动,这场闹剧自有推手。”“推手?推谁了?”齐青兰撑着脸颊,一副不在状态的德性。宋青雨自顾自道:“总之,我已和尚情在明面上决裂,把他安插在攻打你的仙门队伍里。假戏真做方能逼出真凶,你尽力对付一下,其他情况我来判断。”齐青兰一个激灵:“谁谁谁!你要我打谁?”“尚情。”齐青兰抽了口凉气:“您确定没附赠个卿师叔?”宋青雨难得支吾,语焉不详:“你努力吧。”竹笛通讯被关闭。齐青兰被迫吞下没及时骂出来的话,却觉血气疯狂涌动。——比任何一次更强烈的暴动。——如同,锁链的绝地反击。红色。到处都是红色。齐青兰视线所及,俱是赤红死水,仿佛又沉入了积怨血池。玄黑的锁链缠住他,一根又一根,缠绕他的双足、束缚他的双手、封堵他的口鼻。锁链缓慢游走过他的身躯,冷而硬的触感,有些硌疼。可那么点微不足道的疼痛,抵挡不住没顶的倦怠。沉重的眼皮催促他闭眼,昏沉的头脑恨不得他立马睡死在水中。但他觉得不对。他不该在这里。不该睡在这里。不该死在这里。这里是哪?他竭力挣动一下,水底无波无澜,唯有锁链回应他似的、又收紧一分。“好好睡着不好吗?非要做无畏的挣扎。”血水中,凝出一个透明的身影。身影五官模糊,但齐青兰看出了恶意。那是一种对蝼蚁竟敢反抗的嫌恶和憎恨。齐青兰想问,你是谁、这是哪、你抓我干嘛。可惜张不了嘴。那身影自顾自道:“一介气息驳杂的废物仙修,竟敢与本座抗衡。”本座?这谁啊?好嚣张。气息驳杂?废物仙修?他在说谁?我吗?我不是成魔修了吗?谢谢谢谢,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把我看做仙修。“要不是该死的天道宗,你这微末的识海困得住本座一息?”天道宗?齐青兰很困,勉为其难回忆一下。哦,那个上古仙修门派。所以眼前的是原初魔修……积怨血池下看到的那个老鬼?啊,这里是我的识海,他还想夺我舍啊。齐青兰豁然开朗。识海被血水淹没。潜藏在血水中的老鬼在觊觎他。一次次的暴走,不过是老鬼困锁住他的神智,妄图夺取他的肉·身。也许是天道宗万年封印下的老鬼实在虚弱,几次三番都没能成功。抑或是……老鬼阴冷道:“还有那个短命鬼!自己都快死了,也敢阻拦本座!今日,本座便先将你祭了我的长锁,再取那短命鬼的烂命!”话音刚落,宛如冥河般沉冷的血水蓦然沸涌。与积怨血池下灼痛心肺的温度不同,此刻的血水只能用温暖来形容。刹那的变化,老鬼不够清晰的边缘爆出猛烈的烟尘,他惊叫道:“又是他!”又是谁?齐青兰想要睁大眼,可眼睛不听使唤。浑浑噩噩间,水浪“哗——哗——”而响,只留了缝隙的双眼看到,有人破浪而来。那是个金色的、涣散的人。光点在血水中分分合合,拼凑出人的模样。“你还敢来?”老鬼略有些提防。金色的人说:“你也可以不必跑。”老鬼:“跑?本座何须逃跑?本座便在此地,杀了你。”金色的人:“大可一试。”很冷淡的嗓音,和温暖的光截然相反。齐青兰不用看清金色的人生何相貌,便知他是林照。要说不惊喜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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