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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第1页）

旁边戴眼镜的干部（大概是办公室主任）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过那两张纸，远远地展开，和厂长一起快速浏览。厂长的眉头越拧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黑。不要下乡11他看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骂人的冲动，目光再次投向林晚晚，语气冰冷：“林晚晚同志，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但是，顶替工作，不是儿戏！尤其是你这种情况！厂里几百号工人，要对他们的健康安全负责！”“厂长！求求您！”林晚晚猛地抬起头，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给我一个机会吧！我爸不能没有工作！家里不能断粮啊！我弟弟还小……求您了！我保证！我发誓！”她急切地向前挪了一小步，伸出三根手指指天，“我就在最角落的地方干活！离所有人远远的！我自己带饭！自己带水！绝不碰厂里的任何公共东西！上厕所我都去厂外最远的公共厕所！我……我干活！我拼命干活！不要工钱……只要……只要给我爸那份口粮就行！求求您了厂长！给我们家一条活路吧！”她一边哭求，一边作势要跪下。“站住！别过来！”厂长和办公室主任吓得同时后退好几步，脸色煞白。厂长更是厉声喝止。林晚晚僵在原地，泪水涟涟，身体因为激动和“病弱”而摇摇欲坠。厂长看着她这副样子，再看看手里那张沉甸甸的诊断书和林建国那份“生死自负”的说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拒绝？这个得了肺痨的小姑娘真跪死在厂门口，或者闹到防疫站、闹到上面去，说纸盒厂见死不救，逼死传染病人家庭……这政治影响太坏了！尤其在这个狠抓“阶级感情”和“组织关怀”的年代。答应？让一个传染源进厂？万一出了事……他这厂长也别想干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厂长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眼神扫过远处那些惊恐观望的工人，又看看眼前哭得凄惨、却又“深明大义”主动要求隔离工作的林晚晚（至少表面如此），一个念头渐渐成型。他停下脚步，阴沉着脸，对着办公室主任低语了几句。办公室主任连连点头。厂长这才重新看向林晚晚，语气极其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林晚晚！听着！厂里可以暂时接受你的‘请求’，让你顶替你父亲林建国的岗位！但是！必须严格遵守以下规定，违反任何一条，立刻开除！并且追究你危害公共安全的责任！”林晚晚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表演），连连点头：“我遵守！我一定遵守！厂长您说！”“第一！你的工作地点，设在厂区西北角那个废弃的旧仓库！那里远离所有生产车间和工人活动区域！以后，那就是你专属的‘隔离工作间’！没有允许，你只能待在那里！第二！工作时间，和其他工人错开！下午一点到五点！这个时间段，厂区人最少！第三！你的工具、材料，每天由专人放在仓库门口！你自己搬进去！干完的成品，放在门口，由专人取走！全程，不允许与任何人发生直接接触！明白吗？！”“明白！明白！”林晚晚用力点头。“第四！你的工资！”厂长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鉴于你的特殊情况，以及工作环境、时间的特殊性，工资按你父亲原工资的百分之六十发放！同时，口粮关系暂时保留在你父亲名下！你每月凭厂里开的证明，去街道粮店领取你个人那份基本口粮！听懂没有？”百分之六十？林建国原工资28块5，百分之六十就是17块1毛。口粮关系还在林建国名下？这意味着她每个月只能领到一个人的基本口粮（大约25-30斤粗粮），而原本属于林建国的那份工人补贴粮（十几斤细粮和粗粮差额）则被厂里名正言顺地克扣了！赤裸裸的剥削！林晚晚心中冷笑，但脸上却只有感激涕零：“听懂了！谢谢厂长！谢谢领导！我……我一定好好干！不给厂里添麻烦！”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眼泪还在流，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带着巨大感激的笑容。厂长看着她那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行了！明天下午一点，准时到旧仓库报到！带上你的诊断书复印件！先去办个临时出入证！记住！严格遵守规定！否则后果自负！”说完，他像是多待一秒都嫌晦气，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主任也赶紧把林建国那份说明和诊断书塞给门房老头，交代了几句，也匆匆走了。门房老头捏着那两张纸，离林晚晚远远的，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姑娘……跟我来吧……去办个证……”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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