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练摇头,眼帘低垂。“恐怕没那么简单。”她说完作势又要往断裂的横栏方向走,被李猊一把抓住。回头看到他紧张目光时,韦练一笑。不过是去拿些残片,大人无需紧张。”她说完就迅速弯腰、在断裂处捡了一片木片又窜回来,献宝似地拿给他看。“请看此处。方才我撑着横栏时才发觉,这横栏并非是年深日久枯朽断裂,而是有人故意弄脆。只是与枯朽木屑混在一处,需仔细看才可分辨。不信大人闻一闻,这段木头里,有药味。”李猊目光震动,将木片接过,果然看到深黑痕迹,与枯朽的木质极其类似。“故而,我猜测,这位死者应当是被人设局、伪造成自行坠楼。此处壁画在佛殿通风口处,极易褪色,需经常补色。故而那横栏常年会被人倚靠。若要伪造坠楼假象,只需将横栏边的木头稍作手脚,使其木质松软,待时机一到,便会断裂,致使倚靠者坠楼。你看,这药渣颜色沉积,恐怕害人者是算好了加量的时间,也熟知木头脾性,才可作出此等天衣无缝的死局。”她看着那木头,叉腰得意一笑。“可惜算错了几个时辰,还碰上我这等见多识广的仵作。”李猊想起方才她以身犯险的情形,原本稍有缓和的眼神又阴沉起来,抬眼看她。“你倒是很得意。”韦练立即收起笑,像个熟知长官脾性的小吏那般谦让道:“不敢。功劳都是大人的。”他面色更阴沉了,转身就下楼。韦练又不知道哪句话惹了他,只能讪讪地跟着下楼。☆、药师咒07楼下的卫兵看见两人一个气愤一个心虚地下来,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敢细问。而莲花座上的惨烈景象在金粉金沙面目慈悲的佛陀之下,又隐隐有着悲凉意味。只有黑猫在看到韦练之后就扑上去喵喵地叫,韦练抱起黑猫,走到尸体前仔细观察,向身后人确认。“甲缝中有石青颜料残留、裙裾处撕裂痕。还请大人传令下去,将这殿里的石青料都收起来,勿要再碰。另木屑中的丝线与死者裙裾上丝线比对,趁今夜此事知情者甚少,需将行宫内全排查一遍,找出与死者平日里相熟之人盘问,看是否有结怨。”想到这里她停顿片刻:“或是欠了赌债。”李猊目光一闪,似是与她同时想起一件无关却十分巧合的事。那来投案的遍体鳞伤的光宅寺主持,所说的那位与他索要五百金未果、怒而伤人的逃犯或许是个女子,这也是查案之人常有的疏漏,细想来也颇合理——此处桃林距离行宫很近、宫女又虔信《药师经》。“还有,查查受命建造此处佛像与壁画的工匠姓甚名谁。”她叉腰发号施令,而卫兵们对这个狐假虎威的小个子摸不着底细,都不吭声,目光投向李猊。而李猊脸色如常,淡漠道:“去办。”隶属御史台的随行次级官员们得令,纷纷出动。守行宫的南衙金吾卫也跟着分批次去往行宫的各个角落,在黑夜里,仿佛淙淙涓流汇入夜的海洋。待他们步出殿堂,韦练迟疑片刻,又开口。“大人。”“怎么。”他还记着在楼梯上受的气,因此脾气也不十分好。“御史台需要捉鼠的猫么。”她声音愈发小,甚至有点恳求的意思,目光闪闪烁烁:“我看那猫机灵。此处人多眼杂,万一明日这猫也被害死,便又少了个线索。”他低头,欣赏片刻她难得有求于人的表情,终于松口。“待案子结了,便赶出去。”韦练没想到他答应了,欢天喜地跑回去抱起黑猫。月光照在壁画上,死者面部盖了手绢,等待敛尸者来收尸。大门关闭之时,黑猫瞳仁里倒映着壁画上慈悲佛陀的双眼,它双目向下看着三千世界芸芸众生,手中捧着逐渐冰冷的尸身。月光下,湖面风平浪静。康六正盘腿坐在地上与麻纸较劲,纸上密密麻麻写满经文,而画像则在角落潦草落笔,画到一半心态崩溃继而全部涂黑的心路历程赫然纸上。“韦练。”康六抬头看到韦练,泫然欲泣:“你可算来了。这尸形图我实在学不会,不然你去教安菩提。”李猊抱臂站在二人身后,见韦练从康六手里接过画笔、聊聊几笔便勾勒出尸体骨骼结构、样貌神情,乃至于身上衣纹细节,而康六接过黑猫拍手称赞,她就脊背挺直了骄傲点头,黑猫则同步竖起尾巴,根本没有他插话的余地,就更觉得荒谬。韦练就像一枚叽叽喳喳的月亮,照在哪里,哪里就有光亮,而这光亮偏照不到他。近日里这种被排除在温馨日常之外的感觉尤甚。其实细想来,下属与他保持距离,原本是好事,他为此事感到困扰,却是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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