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查探秦延年的住所、也一早就等待在深巷中。那张垫在墙头、由秦延年所画的杨妃反弹琵琶舞是诱饵、将他们钓到这深院里、就是为了给他们看她藏在二楼的秦延年绝笔、告诉他们有关金阁的一切。采莲究竟是谁,会是真正惨死在金阁、尸体又失踪的女子么?那真正的裴相之女又在何处?秦延年又是为何会被卷进这场祸事中,那两句诗里的“十人”究竟指代的是哪十个人,为何她们的死,会让九州再次陷入战火刀兵?那绝命诗很短。她说,自己是服药自杀、因为金阁的秘密一旦暴露,自己也命不久矣。在死之前,要将安菩提托付给秦延年的徒儿。又言及秦延年又为妹妹采莲而死、死前以命为赌注、将《十美图》之恶,散布于天下。若有朝一日采莲之冤死得以昭雪,九泉之下、采棠亦得安息。最终她写,采棠此身若浮萍、然俯仰无愧于天地,唯独愧对安菩提。韦练安静看完,秋叶也落在她肩上。她把绝命书展开,给安菩提看,对方摇头,接着张大嘴巴。她看清他黑洞洞的口腔之后打了个寒噤——少年的舌头被剪断过。怪不得他始终一声不响、怪不得他哭声让人听起来如此不寒而栗。于是她耐心找出绝命书中的安菩提三个字给她看,显然,他认得那三个字。接着,她又指点秦延年三个字、他也点头。最后,她将秦延年之徒五个字连在一起,指向自己,又用左拳按在右拳上,叩了叩。这是当年发丘时学的黑话、乞儿之间与盗墓贼之间都通用,是从此性命相托的意思。显然、安菩提听懂了。他抱住死去的采棠、泪水滂沱,浑身颤抖,打算把这辈子所有眼泪都流干。韦练站起来,把绝命书递给正在写格目的康六:“康大哥,请将这文书抄一份。原信笺我想,还是留给他。”她又看向李猊,对方也点头。待那痛彻心扉的哭声终于静下来,他才开口。“安菩提是嫌犯、要押走。”“你说什么?”韦练怒目。“他能攀上房梁、会写字、却不认字。力大无穷又脚步轻捷、对秦延年那间茅舍了如指掌,又对采棠忠心如此。除了他,谁能做那件事。”男人抱臂。“什么事?”“你想必已经猜到,只是不愿承认。”男人低头、与韦练对视:——“秦延年不是被人杀害、而是自杀。”“你、怎么敢!”韦练起初气急、话音颤抖,却在想到什么时心中震动,将后半句话收回去。“金阁里的女子死去时,秦延年根本就不在现场。他早已从夜宴上离开、写好绝命书,在茅屋内等待。等某人给他通风报信之后,他知道大事已成,就点燃早已准备在油灯中的火石粉、火石粉便引燃了他早已涂过石流黄的里衣,将他烧死、只剩下浸泡过消石粉的外衣。他是以身为祭、要将那句谶言变成流传在长安的妖异传说。”他停顿、视线由韦练移向安菩提。“而这就解释了,为何当夜那两行字会出现在房梁上、为何秦延年死后,采棠立即便知晓内情。因为那两行字根本就是安菩提所题写!而在离开金阁之后,他马上赶回平康坊,与采棠一起,把秦延年的尸首背到崇仁坊弃置。待五更时,打更人发觉秦延年时,他刚死不过一个时辰。如此短时间、能将人背着横跨若干坊门又躲过金吾卫夜巡,必须有武功。”他目光落在安菩提的衣襟上与手上。“此人手上与衣襟上、多陈年老墨。是不是他,只需验证身上的墨汁与秦延年所用之墨便知。另外、抓他回御史台、摹写那两句诗,分毫不差者,便可捉拿归案。另外、他若是背过秦延年的尸体,或许,这屋里还有脱下没来得及扔掉的证物。康六、去搜。”“你就是欺负他不识字又不懂你们这些文绉绉的话!”韦练起身、拦在他与安菩提之间。“我既受人之托,便不能让你拿他顶罪!再说了,就算他当真题了字、也当真是将秦延年尸首带到崇仁坊的人,他没杀人,你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男人也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看她,眼神冰冷。“可他方才险些杀了你我。你怎知,金阁里的女子,就不是他下手杀的。”“金阁之案尚未查清,若是你带人回了御史台、将安菩提屈打成招,让他将金阁案与秦延年案两条人命都背上,怎么办?毕竟,若是手里有证据,他便是唯一既见过金阁女子尸首、也见过秦延年尸首的人。”她咬着嘴唇、眼神颤抖:“你们惯会做此等事,不是么?”男人不说话了。秋风吹过韦练单薄的背脊、她站在安菩提面前,像堵脆弱却坚韧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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