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李大人!南衙送来的急报,有要案!”门外终于忍不住喊出声。灯影里,男人缓缓侧身。火光噼啪一声,恰巧照亮他的脸。“莫催。”低沉声音响起的瞬间,门外就鸦雀无声。男人在寂静中继续整理衣冠、最后拿起桌上的鄣刀、又抄起一卷文书,将门闸拉开,门口左右等候的人立即躬身行礼。“大人。”左右抬手,他接过对方手里的竹筒,掰开封筒的泥印,把文书倒出来,看了一眼,就回身搁在夯土泥墙上插着的火把中烧了。左右跟着他小跑,两步才能赶上他一步的速度,气喘吁吁地继续补充。“死者为男子,是在崇仁坊发现的,说是佩着银鱼袋,至少从七品下,身份未知,手里有只笔。身子烧焦了,衣裳完好无损,邪性得很。是打更人发现的,人已经被南衙扣着了,等辰时议事之后再……”“人呢。”对方忽然站住,身后的人躲闪不及,差点撞在他身上,惊出一身冷汗。“什、什么……”“我说,死者在何处。”他侧过脸,墙上的火光照亮他深黑眉眼,对方瞬间站直了,把佩刀往后一拨,低头道:“按照大人从前的指教,死者未曾挪动,在原位留了咱的人看守,无人敢往那边去。”“嗯。”男人点头,把手里的卷册递过去,对方接过,唔了一声。“这是《监察格》。若是辰时过了我还没回来,就去崇仁坊,先记录死者情况。抄录两份,一份给京兆府法曹,再留一份预备给尸亲。会画尸形图,信得过的仵作,还没找到么?”对方拿着卷册愣怔:“大人,这、这不合适吧。”“我盖过印,出事掉脑袋的是我。”随身携带"殿中侍御史之印"小印,见《唐会要》卷60对方单手按在腰上,看向长廊尽头:“多事之秋,去吧。”话音刚落,长廊尽头就传来锦鞋摩擦地面的声音,随着玉佩晃荡的节奏,先出现的是两盏宫灯,接着是两双擎着沉重琉璃灯的小黄门唐代执掌起居事务的太监也可称黄门的手。最后出现的是穿织锦袍服、手拿拂尘的老者,眉毛花白、垂至鬓角,仿佛迟暮的蛇类。“李御史。”“公公。”男人躬身行叉手礼,幽暗走廊里徐徐飘来浓重龙脑香气,郁郁不散。侍从已经退了,只剩男人与老者对视。“请随老奴往含元殿。”他立即抬头,老者眼眸微抬,漏出一丝狡黠的光。“按《唐律》,案情紧急者,可‘仗下奏’。李御史不会忘了吧。”o于大明宫含元殿侧廊待漏,遇紧急案情可"仗下奏"(《唐律疏议职制律》特许)“不敢,请公公带路。不过,可知圣人此番匆忙召见,有何要事?”对方半张脸在黑暗中,讳莫如深地一笑。“听说是……宰相府中,死了位颇要紧的贵人。”男人闻言,眼神微变,再次躬身,随年老的宦官往黑暗深处走去。哗啦。擦亮火折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照亮一双清亮的眼。那双眼睛像老鼠眼睛似地左右四顾,身旁都是泥土,这是条年久失修的墓道,墓道深处隐隐散出臭气,但面前就是出口,一轮圆月照在天上。“崇仁坊死的那个,你看清楚了,身上有金银器?”爬出墓道的人把塞在鼻子里的香丸拿出来,叉腰四顾。下半张脸裹着黑布、看不清面孔,但声音年轻,介于少女和少年之间。灰麻短襦扎进袖口、腰间挂了一排大小物事,脸和灰土一般黑。“我何曾信口胡沁过?小十三,这回说好了,摸到的金古代盗墓贼的别称:摸金校尉与发丘中郎将。,你六我四。”身后的人也爬出来,吐出嘴里叼着的草杆,整理衣裳之后抬起脸,赫然就是方才歪倒在不远处墙角、和冥器睡在一起的醉鬼。络腮胡满脸,声音却年轻,根本没有醉意。“好啊。”对方爽快点头,面前是衰草连天、毗卢遮那佛的背影微驼,似乎是不堪人间重负。接着黑衣人从口袋里摸出胡饼,吃了两口,就呸呸吐掉。“这胡饼都搀土。再不摸到金,这点力气刨坑埋你赵二都够呛……就是那一处?”说话的人随手一指,身后的人就点头。“对,我在墙上做了几号,方圆几里懂规矩的都不会扰你我的生意。”“不错不错,崇仁坊都快成贼窝了。”对方嬉笑,接着躬身,老鼠般沿着衰草窜出去。“唉,唉,你等等我,小十三!你别说话不算话!”辰时,大明宫含元殿。男人面色铁青地走出,身后跟着的小黄门捧着漆金托盘,直到行至远离大殿的廊下,那人才站住。他举目望天,天空渗出苍青色,而昨夜亮得出奇的那轮圆月,在此时却变得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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