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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钟哲把半支烟摁灭在窗台上:“我真想不明白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就是想和盛因在一起吗，现在我们同意了，你又不愿意了。”钟自瑜被“不就是”那三个字刺激到了神经，钟哲高高在上，赏赐他和盛因在一起。钟自瑜用力攥住阳台围墙铁质的扶栏，眼睛看着检察院楼顶那条红色的装饰灯带。“爸，我遇到盛因不容易。”钟自瑜轻声说。钟哲没说话。“人是经不得考验的，这么多年我对他都很小心”钟自瑜挪开视线看向钟哲，“你们替我考验了，只是我也不是十几岁了，我不愿意做被牺牲的那个，任何情况下。”钟哲还是不说话，只是眼神有些意外，毕竟他没有见过钟自瑜说过这些吐露心声的话。“我喜欢男人。”钟自瑜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以前我想让你们帮我，现在我只是告诉你们事实。”钟哲表情僵硬，眼神飘向别处，就像是害怕钟自瑜的声音飘到楼上楼下去。“我现在和司杨在一起，你们也别再帮盛因试探我。”钟自瑜转身打算回屋里，“况且，你们是真想帮他吗，只是怕我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吧。”尾音的几个字被开门声压住，钟自瑜一步踏回房间，所有的期待消失殆尽。客厅里的几个人抬头看过来，他们都意识到这顿饭的好气氛已经消失殆尽，周司杨甚至担心得不由自主准备起身。正合钟自瑜的意，他抬起手来，手心向上冲周司杨屈指:“司杨，咱们走吧。”气氛变得太快，周司杨只知道父子两个单独的谈话似乎不愉快，但他自己完全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抱着外套匆匆跟着钟自瑜走，关门的时候他看了钟玥一眼，看到钟玥冲他无声地说了句“没事”。这让周司杨更加迷茫，此刻的情况明显和没事不沾边。钟家的房子是很多年前酒厂的家属楼，七层的砖房没有电梯，二楼的声控灯还坏掉了，钟自瑜下楼走得快，消失在一片黑暗中。周司杨匆忙把外套的拉链拉好，过了二楼视线又清晰了，他跳过最后几级台阶出了楼栋的大门。之后猝不及防地看到楼前狭窄人行道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钟自瑜显然没想到盛因会出现，可盛因是故意来堵人的，他不愿意相信钟自瑜真的和之前那个男生在一起了，更没有想到钟自瑜会把他带回尔江，甚至带到家里吃饭。所以两个人就隔着人行道对峙着，几秒后周司杨喊着钟自瑜的名字从亮着微弱灯光的楼门冲了出来。上一次是在钟自瑜住的小区门口遇到，和此刻的情形有那么一点相似，但周司杨没有任何犹豫地上前了一步。没想到钟自瑜的动作更快，他向身侧抬手，轻轻握住了周司杨的手腕，没有声音的动作，让盛因想要再走近一步的动作凝固住。周司杨轻轻侧头，看到钟自瑜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盛因，低温下的呼吸带着白色的雾气，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旁边楼门口的灯忽然亮了，门里走出一个拎着垃圾的阿姨，她被三个不说话的男人吓得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才往不远处的垃圾箱走去，边走还边疑惑地回头看了几眼。察觉到被别人关注，钟自瑜手上的力气不由自主地增大，家属楼里都是熟人，他本能地想要放开周司杨的手。可是他不想让盛因察觉到他的软弱。“回酒店吗？我叫车吧。”周司杨小声问。钟自瑜确定盛因不会再靠近了，垂下眼睛“嗯”一声，转身拉着周司杨往小区大门走，周司杨的手腕在自己手心轻轻转动，反手和他出了一层汗的手握在了一起。出租车花了十几分钟从老城区开到尔江边的酒店，钟自瑜一路都没说话，但也任由周司杨一直握着他的手。周司杨有很多想说想问，只是一时不知从何开口，钟自瑜只觉得疲惫，对于这一趟说起来不得已的行程，哪怕他在出发前已经将期待压制到最低，现在期待落空带来的压抑心情都在短时间内成几何倍数地增长，将他吞噬。他原本期待钟哲也会厌倦说那些老生常谈的话，他原本期待自己能够更加强硬一些，也更看开一些。可原来是不能的，如果不是自己已经长大，比钟哲个子高很多，他大概能再把自己往医院送一次。还有盛因，钟自瑜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有一天盛因会和钟哲达成了默契，他们的默契让自己成了那个不懂得感恩的坏人，钟自瑜甚至怀疑，多年前盛因把他从家里拽走是大梦一场。“自瑜你还好吗？”周司杨的声音把钟自瑜从自己的世界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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