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谭自然也知道女孩胡扯年纪,就是不知道其它是不是胡扯。他在春水街待了几十年,见过的怪人怪事海了去了,练就了一副波澜不惊的性子,也懂察言观色,既然人家有些敷衍的意思,那就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说:“好名字好名字,庄周梦蝶。”星仔问啥意思。“叫你多读书,天天只知道对着手机戳戳戳傻乐。”“你书读得多,还不是只有修电瓶车,”星仔转过头,对庄小蝶嘿嘿一笑,“妹妹哦,不,姐姐,我叫谭星河,这老头叫谭卫国,春水街第一大文豪,年轻时写过几本武侠小说,一共卖了二十块,收废纸的老哥说上面的字儿太丑,要不还能多给点。”老谭一巴掌拍他额头上,“可惜了我给你取的好名,该叫你谭狗屎。”“那人家叫的时候,谁知道是你这坨狗屎,还是我这坨狗屎。”他龇牙大笑,连老谭都忍不住笑。她也跟着笑了笑,被他们插科打诨一顿,心情没那么糟糕了。转过头看陈铎,等着他做自我介绍。陈铎眼底有些笑意,她一瞅过去,便收了笑,无情无绪地跟她对视一眼,转头进了厨房。他们看到十一点,庄小蝶坐在小马扎上,脑袋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眼睛半睁半闭,昏昏欲睡。陈铎从卧室出来,让他们回去了,别耽误明天开店。星仔还要抗议,老谭努努嘴,指向庄小蝶,对儿子说:“走了走了,别耽误小蝶睡觉。”等他们一走,陈铎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庄小蝶抬起头,两眼无神地看着他。“跟我来。”她晃晃悠悠起身,跟着他进了那间无人住的卧室。即使无人住,也一直保持地很好。书桌上的书籍和笔筒都没动,仙人掌生机盎然,衣柜里还挂着很多干净衣服,仿佛时刻等着游子回家。陈铎打开衣柜,拿了条白底蓝花棉质睡裙给她,让她洗了澡换上,说完转身就走。她拉住他衣角,有些不好意思,“借我点钱,找到工作就给你。”“借多少?”她抿着唇忖度片刻,长到十九岁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也从没为生活操过心,不知道一个月多少生活费合适。她试探着说:“一万吧”见他皱起眉,一脸你没事吧的无语表情,又改口道:“五千也行。”陈铎冷笑着揶揄,“怎么的,你是才下凡,不知道普通人一个月赚多少?”她听出他在取笑自己,偏过头不回答。他摸出100块,一副要不要随你的散漫架势,不咸不淡地说:“加上今天的锅盔钱,还有一个月房租,一共欠我805,水电气等你搬走后再算。我劝你明天开始找工作,要不很快吃不上饭。”她想一个男人最没魅力的时刻就是在钱上斤斤计较的时刻。不过只是想想,她还是明白自己寄人篱下,人家能收留她已是大大的善举。庄小蝶接过钱,道声谢,又仿佛胜券在握地补充,问题不大,你别操心。她洗澡去了,陈铎回到自己房间,换上背心短裤,准备入睡。房门外传来拖鞋“啪嗒啪嗒”的拖沓声响,接着响起水声,响了很久,他双臂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一时毫无睡意。这么几年,房子里首次有了人气,他并不觉得有多好,甚至有些厌烦。水声停止,拖鞋“啪嗒啪嗒”到他门前,他翻个身,更加厌烦。果不其然敲门声响起,他先不想理,可敲门声不死不休,他不得不翻身下床,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分寸感。她刚洗完澡,换上裙子,残妆已经洗掉,露出干净的脸庞。他稍稍一愣,真是刚成年的模样,穿回校服还能上高中。语气不自觉轻了几分,“干什么?”她揪着裙子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就为这事非要现在敲门问?他忍住满腹不耐烦回答,“陈铎。”“强词夺理的夺,还是咄咄逼人的咄?”陈铎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女孩一脸真诚,是浑然不自知的缺心眼。他淡淡讥讽:“你看着办。”她还真看着办,很郑重其事地说:“陈咄,谢谢你。”“不谢。”说完就准备关门。她一把拉住门,又问:“超市在哪里?”“干什么?”“买东西。”“买什么?”她咬了咬下唇,像下了大决心般说:“买内裤,我自己的洗了。”他脸上闪过一瞬的无所适从,强作冷漠地对她说,在家等着。刚越过她,又被她拉住衣角。陈铎皱着眉问:“又怎么了?”“脸有些干,有面霜吗?”他深吸一口气,抽出她手里的衣角,头也不回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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