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不加掩饰的笑容,眼角堆起的细纹里都盛满了欢喜——这可是苏荷亲口交付的信任!
他可得把这事儿办好了。
“好、好!”张鹏低应一声,用力搓了搓手,腰背瞬间挺得笔直,大步流星地走向院子中央站着的陆九州和李朝阳,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洪亮几分,“陆队,李朝阳,要换的物资清单给我看看。”
李朝阳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草纸递了过去——
上面是他们商议后拟定的交换清单,有罐头、方便面、水等物资,以及酒精、药品、绷带、常见内服消炎药,以及一些工具。
待张鹏看清,陆九州补充道,“张鹏兄弟,你看看,这些物资能抵多少晶核缺口?”
张鹏在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用苏荷老大的话来说,末世里晶核固然非常重要,但是物资才是关键,尤其是药品和食物这类硬通货,价值绝非晶核可比。
更关键是,老大早就希望这群人离开了,就等对方主动提。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老大的心思,他作为“第一亲信”岂会不知?
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瞥过身边的李朝阳,对方眼神平静看不出波澜。张鹏心头飞快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像是庆幸,又夹杂着一丝唏嘘。
李朝阳被他看得有些毛毛的,“怎么,这些东西你看看够不够。”
对比苏荷给的兑换标准,这单子上的东西确实不算少,已经超出了。张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绪,也并未压价,眼神坦然地回视陆九州和李朝阳“成!那就按照这个单子上的来。东西留下,晶核就一笔勾销。”
谈判过程直截了当,三言两语间尘埃落定。
听到了准话,陆九州干脆利落地伸手与张鹏重重一握,眼中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多谢!”
谈妥条件后,陆九州很快就率先离开。不一会儿,原先寂静的院子开始忙碌起来。
陆九州小队的队员们迅速地将要留下的物资搬运过来,在苏荷院子的指定角落放下。动作干净利落,配合默契,效率极高。
许是很难得不用再为物资和未来生存担心,终于卸下了债务重担、明确了归程目标,队员们的脸上都很难得的带上了真心笑意。一种久违的轻松感弥漫开来,尽管疲惫仍在,但眼神中亮起了希望的微光。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将院墙的投影拉得很长。
时间已经入了秋,晚风带着几分凉意,祛除着白日的燥热。
张鹏和李朝阳——隔着那堆物资,身影在暮色里有些模糊。
张鹏斜倚墙壁,随手从围墙上摘下两根黄瓜,先是自己咬了一根,而后又将另外一根递给了李朝阳,“快吃,这玩意这段时间长得多,老大说了想吃直接摘就行。”
李朝阳接过了黄瓜,感受到手心里清脆的触感,目光有些晦涩,却也跟着吃了几口。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S市?”张鹏一边吃,一边问道,只是声音比刚才沉缓了些。
李朝阳并未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转而落在张鹏身上,暮色让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幽深。
片刻后,他笑了笑,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张鹏,苏小姐——很信任你。”语气平淡,听不出是陈述还是感叹
“嗯,是吧。”张鹏迟疑着点了点头——毕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了,那也算吧。一边想着,他一边狠狠地咬了一口黄瓜。
李朝阳他喉头滚动了几下,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翻涌的情绪。再开口时,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那——苏小姐后来——有没有说起过我?”
张鹏迎着他灼人的目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是啊,我早就该想到的。”李朝阳猛地吸了口气,像是要将胸腔里那股难以言喻的滞涩感挤出去,再缓缓吐出时,脸上已经带了笑,“我们很快就要动身了。陆队说,不能再耽搁了。”
“你打算怎么办?后面就继续——跟着她嘛?”李朝阳顿了顿,视线转向苏荷居住的三楼的方向,“你说——苏小姐,她会离开这地方,一起去S市吗?”
张鹏闻言愣了一下,短促地笑了一声,摇头道:“S市?朝阳,你觉得凭老大的本事,就算不去S市,她难道会过得不好吗?”
现在有水有电,有人有闲,有吃的,还有土地可以耕种。
张鹏语气笃定,带着一种追随者特有的盲目坚信,“要不是你们这事拖得——说实话,要不是陆队他们突然来了,难道你也觉得这里不好吗?”
说着,他又拍了下胸脯,“我当然得跟定了老大!”
李朝阳顿了顿,可不是,若是他,也舍不得走。只是——“这一路回S市,恐怕危险重重,变数太多——这一走,再见恐怕就是——很难再”见面了。后半截话被他无声地咽了回去。
然后,他转向张鹏,“S市基地终归是大聚集地,安全系数更高。你要是想走,现在还来得及跟车一起走。陆队那边——我去说!”
“不!”张鹏几乎是立刻、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家里人早就没了。现在——”
他环顾这处有高墙、有苏荷坐镇的院子,感受着这短暂时日里体会到的安心,“我对S市基地没兴趣,这里挺好,老大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你真的要回去吗?我敢保证,跟着老大肯定能过得很好。”
张鹏意有所指地说。他也不是什么傻白甜,也就是这些日子,他住进了小楼里,老大从不遮掩,他才惊觉老大外露的能力,恐怕远不止如此。
他可得抱紧了这粗大腿。
李朝阳深深看了张鹏一眼,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敛入眼底。他朝张鹏点了点头,“好。”
“保重。”张鹏也点了点头,郑重地道出这两个字。
李朝阳不再言语,转身大步走向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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