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还想着,若是这料子能卖个翻倍,她赚翻啦!但瞧见章柏诚胸口处鼓起来的……罢了罢了,何必与他较量,左右是比不过啦。盛樱里自认如今他们称得上一句朋友,颇为自觉的将肩上沉得生疼的篓子拿下来放在板车上。却是见章柏诚驾着车不走了。盛樱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小气鬼!“放一放嘛……”她嗔怨似的说,不觉语气里夹杂了几分撒娇的调子。冯敢站在旁边,听得这声,不可置信的揉揉耳朵,一边的眉高高吊起。章柏诚看着她,似叹了声,道:“上来。”还有这样好的事啊?!盛樱里吃惊,忙不迭的爬上了板车,乖乖巧巧的端正坐好。想来是冯敢还没来得及与人吹嘘,一路上,与盛樱里大声说他们晌午牵着那麋鹿回来时的风光,还未回家呢,便被那出城玩儿的耦园少爷瞧中了那麋鹿,派人上来问价……盛樱里淡定的抹了把脸,“你别喷我……”冯敢:“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旁边忽的扔来一根缰绳,章柏诚道:“你来赶车。”冯敢:“……哦。”两人换了个位置,盛樱里对面坐着的人变成了章柏诚。城东富裕,街道也宽阔些,可、可是……盛樱里膝盖柏诚的碰到时,忍不住往回收了收,察觉那道目光瞥来时,她被烫着似的,手捂着两只膝盖,抬起头睁着单纯的眼睛,说:“你这板车挺挤哈……”章柏诚好似在端倪她脸上的神色,没说话。半晌,盛樱里被他瞧得忍不住想要别开脸时,忽的见这人腿脚忽的翘起,上半身懒散的靠在车架上,唇角勾起,语气玩味的问——“盛樱里,你对着我脸红做甚?”25◎咕嘟咕嘟。◎前面驾车的冯敢听见,嚷着“给我看看!”便要回头,脑袋还没扭过来,屁股上却是先挨了一脚,他又悻悻的将脑袋转了回去,嘀嘀咕咕的说着骂人“小气”的话。章柏诚不搭腔,余光望着那姑娘好似怔了下,两只手捂着脸欲盖弥彰似的转过去,用后脑勺儿对着他。盛樱里心里喊:丢脸啊!她的一世英名!!!马车回到巷子时,天色已然黑透。盛樱里默默的滚下了车,抱着自己的篓子跑了,好似没瞧见那伸来作势要帮她的一双手。门板砰的阖上,盛樱里听着院中寂静,耳边净是胸腔里的怦然动静。完蛋啦!她莫不是身体坏掉啦?刚及笄的小姑娘,对某些事懵懂,恍若梦中蒙着的那层纱帐,她缩着手脚躲在纱帐后,懵然的望着那换衣的背影,劲瘦的肩胛骨随着动作,时而紧绷,时而舒展,背脊肌理被牵动,薄而韧,流畅又温热……伸出的手攥着那角纱帐,不觉汗津津的,好似又捏着空无一物,却是手臂僵硬,迟迟不敢掀开,只是好似看痴了般的望着。那样的悸动,盛樱里从未有过。便是梦醒,也久久未能回神。天冷了,后窗便不如夏日里时那般,时时敞着。此刻盛樱里翻个身,将自己藏进被子里,却又因脸上的灼热滚烫而想爬起来,去将那窗棂推开,以江风吹散面颊上的热……心里的燥。她好像知道那是谁。又不敢去想那是谁。……昨日元俪娘子那话,盛樱里后知后觉的忽的听明白了,她心中有疑窦,可想起上回在曹家闹得事,她又不敢贸贸然的去,怕是给盛达善添麻烦。瞻前顾后,委实不是她的性子。盛樱里烦的紧,索性出门,去喊乔小乔与她去卖布!再见着大乔,盛樱里也没将那藏着的话与她说,白白生欢喜,若是失望,那才最是让人难过呢。乔小乔过来盛家,翻看着盛樱里床榻上那些颜色不一的锦缎,道:“你这样卖,也只是卖残料罢了,卖不上价的。”乔家光景好,她们姐妹俩更是从来不缺穿用,可那也只是比下有余罢了。这会儿,乔小乔摸着这波光粼粼的锦缎,瞧着那被染色糟蹋处,便如谷农看见踩踏粮食的可恶。这话,盛樱里又哪里不知道,“可不管是裁衣还是绣物,我都不擅长,反倒是白白损毁,还不如这样卖。”“你做不成,可有人会啊,”乔小乔道,“我阿姐的绣艺就很好的。”“大乔阿姐喜欢读书。”盛樱里心想,她哪有那样的厚颜去叨扰人家。乔小乔:“那雇些绣娘呢?”盛樱里:“我囊中羞涩。”她手里能用的银钱,都尽数买了这残料,更何况,若是要正经做工,盛樱里的钱袋子里那几个铜板也根本撑不起来,正因如此,这事迟迟拖着,未有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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