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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9章（第1页）

这样熟悉的气息，细腻的脂粉气中带着各色香料混合的甜香，那是宫中特有的气息，一丝一缕沁入心脾。终于、终于，她终于回来了，纵使延禧宫是东西六宫最简陋的宫殿，与冷宫和抚辰殿相比，依旧是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唇角微微勾起，手忍不住抚上朱红的廊柱，“翠夏。”她轻唤一声。翠夏赶忙过来：“主儿有什么吩咐？”“帮我准备一身素净一点的衣裳，咱们去慈宁宫。”翠夏惊愕，仰头看看空中的明月，不可置信地问道：“现在去拜见太后？”如懿皱眉，觑了翠夏一眼，“让你去你就去。”如懿传——和敬公主7373、如懿换了清简寡淡的装束，通身一袭石青色暗纹锦衫，发髻间的珠花也以银饰为主，披上一件墨绿披风，扶着翠夏的手茕茕独行，直至慈宁宫门前。福珈没有半分惊诧之情，仿佛料定了她会来，只一福到底，“懿主儿请吧。太后已经备好了茶等您呢。”如懿让翠夏留在殿外，独自一人跟着福珈入内。数年不见，慈宁宫中的布置越发大气精雅，看似都是极古朴的东西，可是一一细辨去，每一样都是名家至宝，是常人难得一见的奢华。殿内烛影重重，有些暗。如懿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大炕上的太后行了一个大礼，“久未向太后请安了，太后万福金安，福寿延年。”她抬起头，只见太后唇角含笑，心下略略安定：“太后一向喜欢焚檀香，今日怎么不焚了？”太后微微一笑：“留了上好的茶给你，若用了檀香，反倒冲了茶香的好气味。坐下吧。”如懿心下更定，含笑往榻边坐了，“太后慈爱，臣妾不胜荣幸。”太后点了点头，抬手端起桌旁放着的定窑茶盅，用盖碗撇去茶叶末子，啜了一口。如懿也不说话，学着她的动作也饮了浅浅一口，只觉茶香四溢、唇齿留香。这样的好东西，她已经多年没尝到过了，若不是已经有了身孕，必是要好好品一品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引得太后的视线频频逗留。太后扯一扯唇角，看一眼如懿的肚子，又看一眼她左脸上被浓厚脂粉掩盖住的疤痕，指尖在案几上轻点：“你……从乾隆三年进冷宫，一转眼，已经六年过去了，终于出来了。”如懿略略偏过头，将左侧的脸庞隐在阴影下：“臣妾没用，这么多年了，依旧没能洗刷自己的冤屈。”太后嗤笑一声：“你困在冷宫身不由己，也是正常。”明明是一句正常的感慨，如懿听在耳中，却觉出许多讥讽。她是身陷泥淖不能自救，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陷害她的人依旧活得好好的，只有她凄凄惨惨、费尽心机依旧前途不明，可见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就那样。太后看她不说话，脸色也难看得厉害，又是一声哼笑，话题一转，提起了一件前朝旧事。“看着你，哀家想起了曾经遇到过的一件奇事。先帝后宫有一嫔妃，家世不显、容貌一般，只凭着一幅好嗓子博得了先帝的一丝恩宠。她父亲借着女儿的恩宠，几年内从小小一届县丞飞升成一地知府，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父亲官运亨通尤不满足，收受贿赂、包揽诉讼、作奸犯科、无恶不作，短短几年便贪污了八十万两雪花银。不过，纸包不住火，他也太高看他女儿的恩宠地位了，事情很快便被先帝知道了，当即便将他下了刑部大牢。”“人人都以为他这条命要不保了，出人意料的是，他不仅没事，还官复原职了。如懿，你知道为什么吗？”如懿并不知道这桩往事，但不知怎地，直觉这件事与她的姑母脱不了关系。她摇了摇头：“臣妾不知。”“她突然有孕了。进宫那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动静，却在这的时刻突然有孕了，真是宛如及时雨一般，你说是吗？”如懿传——和敬公主7474、如懿心中一沉，只觉得背心凉透，立时起身跪下，“太后……”她嗫嚅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主动坦白，还是装傻充愣？太后与她姑母争斗多年，对姑母的了解说不定比她还深，辩解是没用的。“太后明察秋毫，臣妾不敢欺瞒太后。这个孩子……确实来得和鹂妃的孩子一般巧。”太后瞟她一眼：“你倒老实。”如懿俯首低眉：“臣妾敢欺瞒所有人，也不敢欺瞒太后。”太后蔼然一笑，伸手示意她起来，“好了，好歹是怀着身子呢，别动不动就跪。也是难为你了，那样的条件还能做成这事，不愧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没白辜负你姑母留下的那些手段。只是既然出来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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