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松在旁边下笔如飞,写得满头大汗,一边写一边嘀咕:“对上了,对上了,细节都对上了。”许久,他将卷宗写完,放在面前吹了吹,双手递给崔显:“崔公公,辛苦您将卷宗交给陛下。”崔显接过,却没说话。宋焕章手一挥:“来人,将此人拿下,押送刑部大牢,待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会审后再行刑法。”那副总管太监被人拖着,在即将离开侧殿殿门时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目光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而后落在宋焕章的身上,眨了眨,垂下眼,再无任何反应。崔显将卷宗折好放进怀中,对叶昀道:“叶先生,咱家送您一程。”宋焕章还要同皇后作别,叶昀就只能和崔显一道站在宫门口,飘飘摇摇的雪落了几天,宫门大敞,穿堂风卷着雪粒子直直往人脸上扑。“这宫里的风可真冷啊。”崔显慨叹一声。叶昀伸手去接,掌心冻得通红,落下几片雪花竟也没化:“公公说得是。”“这场雪还没完呢,叶先生可要多穿些衣裳,别染了风寒。”“无妨,这雪,过几日就该停了。”记得那年花下,深夜,初时谢娘时。水堂西面画帘垂,携手暗相期。——韦庄《荷叶杯·记得那年花下》“一个副总管太监?”暖阁里犹如春日,姚青松跪在下首,额角全是汗,他跪得端肃,任由那汗珠从额角一路滑落,最后没进衣领:“是,是,陛下,臣已审清,连嫔那厢也差人问过,的确对上了。”奉帝眉眼低垂,姿态放松地坐在榻上,手搁在小几之上正拨弄着一串佛珠,长长的流苏搭在小几边缘,发出“哒哒”声。姚青松只觉得那声音好似同他的心跳一般。“崔显啊。”奉帝忽然唤道。崔显躬下腰:“陛下。”“那人是什么时候到怡和殿做事的?”“回陛下,正是二十年冬,此人嘉元三十年入宫,初补内侍黄门,绥安二年调入先皇后宫中洒扫,绥安七年升为管事,先皇后故去后,绥安十三年为入内供奉官,直到绥安二十年冬月,怡和殿副总管空缺,此人便调任怡和殿,直到今日。”崔显这一辈子都似乎都没着过急,哪怕此刻暖阁中气氛凝滞如此,他依然慢条斯理,声音缓缓似水。“嗯。”奉帝听完,默默闭上眼睛,然后抬手挥了挥。姚青松看了眼崔显,崔显亦是抬手轻轻一挥,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堂堂刑部尚书,被吓得两股战战,退后着出了暖阁。奉帝把佛珠放下,手边便是一盏恰可入喉的热茶,茶盖轻碰,令暖阁中终于泄出几分松快。崔显却绷了绷背,心中越发谨慎。“以为推个宦官出来挡灾就一了百了了,后宫手段当真是上不得台面。朕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懒得管,可朕的懒得管在他们眼里似乎变成了想欺瞒便欺瞒的愚蠢。”奉帝放下茶盏,复又捏上佛珠,“一个怡和殿副总管,从哪儿知道那么多秘辛。朕到底是皇帝,不是坊间的艳色谈资,他们这是把皇家体面置于何地。此事,需得彻查到底,崔显。”“陛下,奴婢在。”“你带着朕的口谕去找御史中丞冯裕,你二人便奉朕旨意暗查此案。记住,朕要彻查。”奉帝说罢,轻叹一声,“去吧。”崔显行礼,依言退下。暖阁外风雪如晦,漫天大雪把苍穹压出一片暗灰,自暖阁出来,只觉得冬日的寒意从每一个毛孔钻进身子里,再扎进骨头缝里,浑身的血肉都仿佛在片刻间冻成檐下冰雪。崔显极缓地吐了口气,他微微侧头,余光落在厚厚的门帘上。自前年冬日奉帝频频做起噩梦起,这两年来对身边伺候的内侍、官员越发苛刻,如今便是夜里,也只有在他守夜时才安睡片刻。如今竟有人将帝皇喜好、秘事外传,放在前些年或许会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可如今,却是宁可错杀一万,也绝无可能放过一个人。上午那般大的雪,到了下午,等崔显去御史台寻冯裕时竟便停了,只余瑟瑟风寒,吹得绒氅猎猎作响,街上的雪粒子被扬起来,竟也不逊一场落雪漫天。崔显安静地走着,肩头落下飘雪,他在这一片冷凝中想起前些日子叶昀说的话。这雪,果真停了。冯裕案前已经堆了高高的卷宗,崔显记得,这段时间,御史台正在彻查去年江南蚕丝贪腐案,因着涉案官员之多,这桩案子竟也查了快半年。冯裕听见脚步声,抬头去看,见崔显身披风雪而来,连忙起身迎了过去:“中贵人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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