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堂中形势剧变,来人纷纷调转枪头,一致对向齐方恕。陆月盈跌跌撞撞躲到一边,看着这灯火通明的屋里打成一片,她眯了眯眼睛,听着刀剑划破皮肉的声音,竟觉得悦耳。齐方恕今夜必须死,他的命,就到这一日了。陆月盈靠在柱子上,垂下头,披散的头发掩住了她的神情,也掩住了她嘴角愉悦的笑意。8那日的齐府,几乎全军覆没、满门被屠,这些年北斗欠下的血债不论是否和齐方恕有关,在那一夜统统算到了他的头上,一人之力怎可抵挡满堂剑客。苏溪亭就坐在不远处的树上,学着叶昀的样子,摇着酒葫芦,一仰头灌了满嘴,却是调好的糖水。他垂下一只腿,晃啊晃,目光全在那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上,她还如当年那般纤细,露出的寸许皮肤也因终年不见阳光而养得白皙细腻。哪怕她此刻垂着头,哪怕苏溪亭此刻看不清她的脸,却也在闭眼间,清清楚楚回忆起了那张芙蓉面、钩吻花。苏溪亭靠着树干,仰头看看月亮,心中空空荡荡,好似漏着一个窟窿,由着夜风呼呼穿过,吹得五脏六腑都凉透了。他想叶昀,自让叶昀离开的那一刻起到现在,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想他总是故作冷淡的神情,想他在厨房里沾满烟火生机的背影,想他总是对自己心软,想他几乎毫无底线的让步,想他肩头硌人的感觉,想他扬起的手臂和朝他敞开的怀抱。想他说的那句,我在。他坐在这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为了陆月盈而浪费与叶昀相处的时间,实在是件不怎么划算的事,但他总得为他那冤死的老爹讨回一个公道。陆月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虚空望去,冷凌凌的月光里,只有张牙舞爪的嶙峋枯枝,枝头停着几只收拢了双翅的蝙蝠。她隐隐有些不安,转念一想,想起了前两日天玑送来的苏溪亭的人头。那张脸比画像上更像苏至,眉眼、鼻梁,还有那张殷红微翘的唇。这就是她唯一的儿子长大后的样子,像苏至,也像她自己,没有苏至那般大开大合的线条,也没有苏至那般坦荡直白的神情,多了些邪气,也多了些遗传自自己那张脸上的精致和妖冶。陆月盈的手指微微发颤,在那张脸上轻轻划过。她有片刻的难过,心口好似被人狠狠插了一刀,刀上还有倒刺,一拔出来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但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已没有了难过的权利,她付出了太多,她牺牲了太多,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她只能把这条路,走到黑。那一夜的喊打喊杀声直至月上中天才停,人群散开,满地的尸体。齐方恕身上伤口无数,手脚都断在了一边,一双眼睛不甘地睁着,始终看向陆月盈的方向。“师姐!”一行人从门外闯了进来,为首一人年过而立,蓄着须,手里拿着一柄银白长剑,半跪在陆月盈身前。那些人,便是从前被齐方恕赶出门去的陆家旧人。当年发生的种种,如今再见到陆家旧人,只剩一片唏嘘。陆月盈被陆九扶着,简单整理了一下形容,瘦伶伶站在那里,艰难地扯出一抹笑道:“齐府原就是我陆家祖宅,诸位若是不嫌弃,便在此先住下,待我,待我收拾了这般局面,再同大家商议,有关鹊阁与北斗之事,究竟该如何处置。”众人这一夜皆是心潮涌动,怨恨四起,瞧见齐方恕都死无全尸了,还恨不得上去再剁上两刀。陆九手下的弟子训练有素,当即上前,把人拦了下来,而后间隔一人站着,活活列出了个人墙。陆月盈泫然欲泣:“诸位,齐方恕已死,血债也已用血债还了,我与他还未曾和离,如今仍是夫妻,诸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让我将他敛了吧。”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收剑归鞘:“齐夫人大义,清泉派佩服,如此,这齐老贼的尸首便交给您,我清泉派绝无二话。”而后众人纷纷应和,当真没再继续闹下去。陆九让人把齐方恕的尸首收了,又吩咐人清扫的清扫,送客的送客。齐方恕多年筹谋,还未来得及施展,便在一夜之间毁得干干净净。此后半月,江湖各门派仍在齐府落脚,听闻陆月盈休息数日后,当真以如山令为证,号令江湖,召开了一场正儿八经的武林大会。这场武林大会当真是出人意料,陆月盈将如山令祭出,称如今既无武林盟主,自然是要开擂重选,比武之日就定在重阳后的第三日,在月影城城郊的古战场荒野。这一消息出来,天下武林震动,除了当初赴齐方恕之邀的门派外,江湖中其他大大小小的门派、散客侠士全都慕名而去。月影城这般名扬天下,还是上一次遴选武林盟主之时,一晃竟过去了快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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