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能熬过在一起的第七年。苏至看着陆月盈纤细的脊背,红了眼睛。回了家,苏至那晚就在院子里坐了一整晚,他看着天上的残月,觉得大约是等不到月全时候了。他们成亲时,用的是假名帖,婚书上写的名字也是假名字。到如今,苏至连和离书上两人名字都没法落笔。他拿着那张没有名字的和离书,在次日清晨的鸟叫声里敲开了陆月盈的门,惨然一笑:“你我夫妻一场,无论婚书写的什么,终究要有始有终。月盈,回去吧,去过你该过的生活。”陆月盈接过和离书,一双漂亮的凤眼肿成桃子,她声音沙哑,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和离书读完。“苏至,你不该遇到我。”没有遇到陆月盈的苏至,如今可能早已入了庙堂,官袍加身,娇妻美妾,儿女双全。“没有该不该,月盈,这就是我的人生。”陆月盈问他:“以后有何打算?”苏溪亭还在睡觉,苏至的目光落在他的房间门口:“科考吧,我们俩都要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孩子给我带着就行,你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回去,将来再嫁总会落人口舌,这孩子,恐怕也不得旁人欢喜。”陆月盈原本就没打算带苏溪亭一同回去,只是苏至心细心软,总给人留着几分颜面。“挺好,挺好的。”陆月盈收了和离书,却没立刻离开。她在村里又待了两个月,她说,有始有终,怎么开始就该怎么结束。陆月盈终于学着做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了,她会在早晨的时候给苏至准备早饭,会牵着苏溪亭一起送苏至去学堂,会学着给家里的鸡鸭喂食,会学着烧那灶台炉火炒一桌半生不熟的饭菜。他们一家三口,在晚饭后会去后山,苏至摇着秋千,陆月盈就抱着苏溪亭坐在上面,高高荡起,看山那头的夕阳如火。若不是那段时日过于美好,苏溪亭日后的恨或许还没有那般深刻。可偏偏世事就是如此,在苏溪亭关于童年的仅剩的一点记忆里,几乎全是那两个月的日子,爹娘和睦,父慈子孝。陆月盈还特地去集市上扯了布,顶着张红脸蛋去隔壁婶子家请教怎么裁衣,她那双手是学武使剑的,摆弄起女红来就显得笨拙许多,着急起来,也不管会不会扎到手指,看准了地方就往下扎。隔壁婶子十分莫名,劝她:“苏娘子,你看你是不是傻,都昏了头了,日子还长着呢,你急什么,慢慢学。”陆月盈盯着手指上的血迹,摇头,很轻的声音说了句什么。隔壁婶子没听清。可若苏至在场,猜也猜得到。陆月盈说的是,没时间了。6“女人真是这世上最看不懂,又最恶毒的人了。”苏溪亭如此下结论道。许是因为陆月盈,苏溪亭此后漫长的人生里,几乎没有女人的影子,哪怕鹊阁里还有女药人和婢女,也都离他远远的,在他的院子里,恨不得连只母猫都不能出现,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发疯,转头就要大开杀戒。叶昀与他并不相同,他的祖母、母亲、大嫂,他身边的女人,甚至似罗幼沅那般,温柔时都是那般如水,坚韧时又似蒲草那般强折不断,她们用人生教导叶昀,让他在那铁甲之下仍有一副柔软良善的心肠。苏溪亭从没说过,但他确实是羡慕叶昀的,叶昀拥有着他曾经最想要的人生。可如今,他有了叶昀,便是等同于有了那样的人生,他偶尔怅然地想,自己那越来越软的心肠大概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揉捏软的,正所谓“爱屋及乌”,他在某一个夜里惊觉自己竟也有这样的一日,心甘情愿去善待叶昀在乎的一切。“衣衫做好之日,便是你娘离开之时。”叶昀也侧过了头,他看向苏溪亭,他的轮廓那般刀劈斧凿,偏偏生了一双含情目,凤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里都是说不出的妖冶和风情,让他整个人介于冷硬与柔美之中,浑然天成出这般妖孽模样,而那双眼睛,像极了陆月盈。苏溪亭冷笑:“她可是把什么都打算好了。”苏至的异样大约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他下地干活时伤了手,陆月盈心急火燎地给他上药包扎,甚至一边包扎一边红了眼眶。苏至安慰她:“不疼,你哭什么。”他只当她是心疼他,明明疼得脸都白了,还拍着陆月盈的肩膀安抚她,“又不是第一次伤,我都习惯了,真的不疼。”陆月盈只是看着他,或许是因为愧疚。可年月渐远,谁也不知道她当年那副心境究竟在想些什么。苏至的伤口迟迟没好,甚至开始瘙痒、起疱、溃烂,他因着手上的伤口,也开始变得虚弱,整日里头昏心慌,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渐渐的,他慢慢丧失味觉,声音也变得嘶哑,偶尔夜里还会惊厥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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