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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我一天都没吃饭，好饿，我想吃金鱼馄饨。”她摸摸肚子，“阿狸哥哥，你去给我做好不好！”哪里是询问，分明是命令。陆狸宽大袖子一甩，佯装不悦：“萧映阳，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芳华殿里没有馄饨吃？”话是不会好好说的，人却已经往厨房方向去了。“今天是……”萧蕴抿抿嘴，跟上他，思索了一下，无比郑重对他说，“你被人踹了的日子，你听我说，这时候不能闲，一定要找点事做。”所以她想了老半天，特地给他找的事，就是跑来让他做顿吃的？陆狸认输。既然要忙那就忙起来，一个都不得闲，星辰和雪莲也被拉了来，一个摘菜一个烧火，陆狸拿着把菜刀剁馅。萧蕴没事干趴在窗口赏月亮，耳边却哐哐直响吵的不行，干脆转身看三人干活。雪莲低着头认真地把手边的芹菜摘干净，放进清水里洗，不曾察觉脚边那个人使坏，偷偷把手上的烟灰抹在她裙子上。陆狸正操刀，一刀一刀把肉剁成细糜。他很会做饭。手上勺子盛起一勺热油，利索泼上去，刺啦声混合着香味齐冒出来，油在剧烈沸腾。刺耳的声音里，萧蕴微微凑近，吐出一句话，几乎听不清。“你想见她吗？”他说：“不想。”见面又能怎么样？她已经做出了选择，难道要她强行扭转心意跟他回来？他本就对不起她，不想如此。萧蕴不说了，学着他的样子包馄饨，手笨的很，包出来丑的惊天动地。“你自己吃。”陆狸不饶她，“这种鱼若放进水里，大抵会被打死。”“……”萧蕴气上头，一掌拍下去，陆狸包出的圆鼓鼓的漂亮小鱼便可怜巴巴地粘在木板上揭不下来，差点露馅。最后这一碗奇形怪状的丑馄饨全落在陆狸碗里。他看着碗默默叹了口气，拿起勺子，捞起一个压扁的馄饨。萧蕴是真饿了，很快吃完，便自来熟地带着雪莲要去休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才想起来今天有多特殊，府里哪还有外人的位置。尴尬到脸止不住地发热，可宫门早已经关闭了，决定去找家客栈凑合一夜。刚走了一步，背后陆狸喊她：“这大半夜的想上哪儿野去？回来！”命张伯带人重新收拾整个将军府。原本带着喜气的布置被全部撤下收起，府邸恢复原来的模样。折腾完已经是真的半夜时分了，临近子时，所有人都累得不行，萧蕴也不跟他多客气，沾到床就睡。陆狸这边却做了一个梦。冷月下，悬崖绝壁上，一道高挑瘦弱的身影背对着他，他看不到那人的脸，只看到蹁跹的衣角，如红色的蝴蝶在风中疯狂飞舞，就像是下一刻就要坠落无间，支离破碎。“小狸猫。”她没有回头，轻唤了一声。陆狸听出来这道声音是谁，他拼力往前想抓住她，然而梦境如一只大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腰，怎么都无法前进一步。就在这时，她回头了，清丽的脸盈盈笑着，又开口说：“你看我穿的是喜服，今日，我们成个亲吧。”展开手臂，其间飞出无数的斑斓彩蝶，上下舞动。腰间的禁锢骤然松了，陆狸终于得以往前，拉住那只手。他说好。对月三拜，席地而坐，彼此双手交握静默着一直到月色隐去，一轮薄日开始出现。“阿狸，我走了，你往后好好过。”肩侧传来她的声音，“忘了吧。”声音逐渐低下去。旭日东升时，陆狸一个人坐在晨间崖隙升起的薄雾里，望向远方。而梦外陆狸也睁开了眼睛，眼前却不是一个人，对上一双担忧的杏眼，水灵灵瞪着，以及萧蕴身后的星辰泪汪汪的大眼睛。“……”“醒了醒了！”“干什么？”陆狸翻了个身，抓起条薄被捂住头，不想睁开眼，”都出去。”“醒了就好，死不了了！”萧蕴带着听话的星辰走了。陆狸再度睁开眼，屋里已变得空寂，却有丝丝缕缕的花香，以及方才余音绕梁的吵闹，他忽然笑出来。这是五年来他陆狸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萧蕴笑眯眯上前，额前几缕飞起的头发被朝晖染成金色，瞳孔琥珀般，像装着一场盛大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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