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等于就坐实了确有此事。单就这件事而言,还的确是真的。原身萧晴柔本就生得不俗,当时又身为刺史嫡长女,便是性子娇纵,追求者也如过江之鲫。那位苏州首富家的甄公子就是其中之一。甚至提亲也是真的,只不过没有请媒人上门,而是甄夫人试探地对林氏提了几句。林氏倒是巴不得把萧晴柔嫁过去,可惜萧安德虽然偏心但脑子没傻。他好好一个嫡长女,便是攀不上豪门世家,政治联姻也能带来价值,怎可能嫁去商贾之家?所以,当时就拒了,也就没了下文。至于这所谓私情,就纯属胡说八道了。原身被养的眼大心空,又自恃家世美貌,一心攀高枝,怎可能将这等商贾子弟放在眼里。还有那对芙蓉花簪,的确是萧至明从珍宝阁买的,但与甄公子也就只有这点关联了。是以他也跪下陈情:“陛下容禀,此物明明是下官所购,送予娘娘作为临别赠礼,并不是十二娘所说的那样。”萧晴芷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双眼噙泪捂着胸口。“阿兄,我知道你与娘娘才是同母兄妹,但当着陛下的面,你…罢了,便当是我欺君,请陛下治罪吧。”看够了她这副唱念做打,李治偏过头,看了看萧筱。“淑妃怎么说?”萧筱看着极是愤怒,“十二娘,本宫好心好意回家贺阿兄定亲之喜,你在那胡诌什么?是了,你从小就嫉妒成性,当初进宫小住,就造谣污蔑本宫,为此还被陛下下令掌嘴,这些教训你都忘了吗?”她不说还好,这番话精准踩到了萧晴芷的雷点,不可避免地忆起了曾经的羞辱,同时想到了一个反驳的证据。“臣女当初被赶出宫,就是撞破了娘娘私自服药避孕!这些年臣女对外一直闭口不言,就是顾及姐妹情谊,不想娘娘竟然…”她破罐破摔一般,看着李治说:“当时臣女就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近日偶遇娘娘曾经的贴身侍女梅香,知道了一些往事,又打听到甄公子几年前病亡,这才恍然大悟。陛下若不信,现在便可将人召来讯问。”哦豁,图穷匕见了。说来说去,就是想栽赃淑妃与人有私情,且多年来念念不忘,甚至因旧情人身死,神伤之余不愿再为陛下生子。此计不可谓不狠毒。那姓甄的反正也死了,不管旧情真不真,只要这盆脏水泼上去,淑妃就别想洗干净。帝王本就是最多疑的,只要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日后一想到便觉得心中膈应。淑妃百口莫辩,无异于断了前程。萧晴芷算盘打得叮当响,只她唯一算不到的是,眼前的淑妃,根本就不是当初的萧晴柔了。但即便是萧筱,也不准备放过她。“你还有脸提梅香!?”萧筱从海棠手里接过几封信,直接甩到她脸上。“你派人砸了梅香的店,绑了她的儿子,逼着她做伪证,诬陷本宫与人有私情。怎么,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吗?”萧晴芷抖着手,一目十行将信件扫过,不可置信道:“这都是你和梅香商量好的?”“当然。”萧筱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不然怎么能试探出你的真心话呢,本宫的好妹妹。”萧至明也向她投去了鄙夷的一瞥,正色对李治说:“陛下,下官拜托大理寺的同僚,已经查出了梅香的儿子被藏之处,负责此事的正是家中主母的配房,林妈妈。”李治算是看明白了,在察觉到萧晴芷的动作后,淑妃兄妹联合梅香将计就计,成功将林氏母女都装进了套子里。的确是一出好戏。“污蔑当今一品淑妃,还涉嫌欺君,可知是什么罪过?”林氏一抖,磕头如捣蒜:“陛下饶命,淑妃娘娘饶命,小女不懂事,听了几句闲话就信以为真,这才口出狂言。还请娘娘看在姐妹情分上,饶过她这一回吧。”萧筱不为所动,“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错事,就得受惩罚。依本宫看,十二娘犯下如此大错,该送去铁槛庵,修身养性几年才是。”铁槛庵!?别说林氏,连一直犟着不认错的萧晴芷,也忍不住全身一软。铁槛庵是什么地方?那是长安大户人家放逐犯错女眷之地,比如婚前失贞、私奔被抓、打伤父母、通奸被休等,让娘家脸面无光,又不能送去见官的,便被送到那处。进去就形同被家族放弃,那里的女子处境可想而知。再也没有养尊处优的生活,吃喝拉撒住,都得自己动手,还要日日诵经念佛。甚至,被庵中尼姑欺辱虐待者,也是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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