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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第1页）

不知是不是错觉，床上的人眼睫微微一颤。黎玥连忙松开他的手，兀自去擦脸上的泪痕。她还在担心自己的样子会不会太难看，太憔悴时，听见江絮声音沙哑地开了口：“哭什么？”黎玥手上的动作一顿，别开眼不去看他，“没有哭。”她虽是这么说，但声音里带着的颤抖早已将她出卖。“骗子。”江絮轻笑一声，“还说不喜欢我。”黎玥瞬间一哽，她不知道如何作答，心中升起莫名的紧张。下一秒，她站起身，去接了一杯水。再折回来时，她的情绪平静不少，将水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等凉一点就能喝了。”江絮轻嗯一声，看见黎玥的目光始终在他身上来来回回扫视。“你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然我叫医生来看看。”说着，黎玥想要往外走，却被江絮叫住，“不用。”见黎玥的脚步还有些迟疑，他补充道：“你在这就行。”黎玥依旧背对着他，没有转身，只是低下了头，心中那种闷痛感再次席卷而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鲜少会产生这种无力感。就像现在，她从未如此害怕自己抓不住他，担心不知道哪一个下一秒，他就会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她还僵站在原地，下一刻，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戴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见到江絮已经苏醒，他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的表情转为凝重。像是顾虑到江絮现在的身体状况，医生欲言又止。“医生，您说吧。”江絮一眼看出他的犹豫，直截了当地说道。闻言，医生叹出一口气；“跟你一起送过来的患者情况都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另一辆车上的人没有抢救过来，我们得知其中一位女士是你的母亲，她的情况比较糟糕，恐怕…”医生话没说完，江絮已经支起身体，想要掀被下床。但他刚刚醒过来，力气完全没有恢复，刚一站起来，就已经有些站不稳。黎玥冲过去将他扶住，才让他有了一个支撑点。“江先生，你现在的情况…”“带我过去见她。”江絮打断医生的话，他说话还很虚弱，但带着不容拒绝的果断。医生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同样满眼坚定望着自己的黎玥，还是转身，松口道：“你们跟我来吧。”江絮见到母亲时，她的生命只剩下那最后一刻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在一米之外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江母见到他，满是疲惫的眼里显露出最后一丝光芒，她小声地叫他：“小絮，你来了。”“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江母的声音里满是温柔缱绻，在这最后的时刻，她终于放下坚持了一辈子的骄傲，主动要求江絮靠近她。江絮站在原地没动，眼里看不出是悲凉还是冷漠。黎玥有些于心不忍，她推推江絮：“走近一点吧，这是她见你的最后一眼了。”她的话让江絮眼波微动，他抿紧了唇，喉咙有些发紧。其实他是不愿接受这一幕的，可是命运的安排，永远不会在意他愿不愿意接受。他脚下虚浮，好像费劲了所有力气，才终于挪到母亲面前。他很少这样仔细地观察自己的母亲，不知何时，她眼角的细纹渐长，她的模样也不像他小时候见到的那样年轻。江絮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呆滞麻木地站在原地，听着母亲临去前的那些唠叨。有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就是一对再平常不过的母子。“小絮。”最后，江母就艰难地转动眼珠，将目光落在他身边的黎玥身上，笑了，“她很好，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有她…我也就能放心…”她动动嘴唇，像是还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她的眼皮越眨越慢，沉重到抬不起来，在眼角滑落一颗泪珠的瞬间，彻底阖上了。江絮久久站在原地，像是还没能反应过来这一切是如何发生，如何结束的。良久，他感受到自己一片冰凉的手，被黎玥握住了。她的手心细腻温暖，像是一团永恒燃烧的火。“节哀。”黎玥注意到他的表情渐渐空白，她放轻声音说，“你也可以哭，这里没有别人会看见，我会替你保密。”江絮侧过头去看她。他像是在看她，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这样的动作保持良久后，他终于抬起手，动作缓慢地抚摸了下她的脸颊。你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除了江母所在的那辆车上损毁严重之外，原先那辆从匝道冲出来的灰色面包车，由于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两次不小的撞击，司机伤得也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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