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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沉静。她发现自己不仅没有习惯这样的分别，反而……一次比一次更依赖他，更舍不得他。

在夜礁的这几天，她找回了久违的安全感和纯粹的快乐。有他在身边，再艰难的训练似乎都能挺过去，再惊险的飞行也充满了乐趣。她习惯了清晨醒来听到他沉稳的呼吸，习惯了他严厉又精准的指导，习惯了他怀抱的温度，甚至习惯了他偶尔流露的，只对她展现的温柔。

回到白塔，意味着重新戴上伪装的面具，意味着要独自面对高层无形的压力，意味着……再次与他分离，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正式相见。

“秦砚……”

鹿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打破了夜的宁静。

“嗯？”秦砚应了一声，没有睁眼。

“我……”

鹿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她想说“我不想走”，想说“我会想你”，想说“我有点害怕一个人面对”。

可最终，她只是扳回正题，问了他正事，“接下来有什么行动，你现在告诉我吧，趁我还清醒，都能记住。”

秦砚没打算瞒着她，便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鹿玖，但这种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鹿玖听完，只觉得又要打一场硬仗了。

她虽然非常信任秦砚，但还是生出了一丝不安。鹿玖侧过身，对上秦砚的视线，身前颇为认真，“秦砚，你说过你从来不玩命的。”

“当然。”

秦砚每次冒险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但当他察觉到鹿玖的情绪时，第一次生出了顾虑，他看着鹿玖的眼前，补充道，“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绝对。”

秦砚的话沉稳有力，可鹿玖的不安却没有被抚平，因为她想起来了那个预见中的场景。

她顿了顿，忍不住问道，“那回去之后……我还能像现在这样，随时找到你吗？”

秦砚深邃的眼眸在星光下闪烁着，他抬手将鹿玖拥入怀中，低声哄道，“链接一直都在。”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笃定，“无论你在哪里，感觉到危险，或者……只是想听听我的声音，就用它找我，我会想办法去见你。”

他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过，仿佛在勾勒那无形的精神纽带。

“白塔现在不是龙潭虎穴，但也不安全。记住我教你的，相信自己，也相信我。”

鹿玖心头微微一颤，她明白，秦砚一直都在暗处保护着她。她反手紧紧握住了秦砚的手，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轻轻一吻。

“我相信你。”

——

鹿玖回到基地后的日子，如同踩在薄冰上。

她强迫自己融入日常的节奏，继续疏导哨兵、参加战术分析、整理报告。

一切看起来平静无波，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次踏入白塔基地，她的心脏都会不自觉地收紧几分。

秦砚的疯狂计划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承诺会保护好自己，那份沉稳给了她力量，但预见中那些绝望的画面，总会在夜深人静时反复啃噬着她的神经。

她不敢告诉他，因为那预见太过模糊，除了刻骨的恐惧，并未提供什么破解的线索，说出来只会徒增他的负担。

一天下午，艾文雪召集了精神疏导部核心成员，在C区战术分析室召开季度总结与下阶段部署会议。

鹿玖坐在靠后的位置，心不在焉地翻看着光屏上的数据。艾文雪的声音清晰干练，分析着近期精神网络波动异常与哨兵精神图景稳定性下降的趋势，并将此与即将到来的“全球精神网络稳定性维护周”联系起来，要求所有高级向导做好准备。

鹿玖知道，那其实是“认知清洗”的伪装。

会议进行到一半，厚重的门无声滑开。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了整个会议室。原本专注的艾文雪声音戛然而止，立刻起身。所有参会人员，无论级别高低，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纷纷站起。

几名身着纯黑，没有任何标识制服，气息冰冷如刀的护卫率先走了进来，分立两侧。

随后，一个身影缓步踏入。

那人穿着剪裁无比考究的深灰色立领制服，肩章上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只有一枚极其简洁的白塔徽记。

他看起来五十岁上下，面容保养得极好，甚至称得上儒雅，银灰色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鼻梁上

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没有刻意释放精神力威压，但那种久居上位，执掌生杀大权所形成的天然气场，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鹿玖看着周围人的反应，才知道，他就是白塔最高决策层之一，代号“仲裁者”的阿瑞斯索恩将军。

艾文雪立刻上前，恭敬地行礼汇报会议进程。

索恩将军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自己则随意地踱步到会议桌旁，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墙上的全息星图和能量流分布图。

鹿玖随着众人低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扫过她的头顶。她强迫自己保持呼吸平稳，视线死死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

索恩将军没有过多停留，似乎真的只是例行巡视。

他走到鹿玖斜前方不远处，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艾文雪正在讲解的一张关于近期精神疏导异常个案的图表上。

他用一种平缓低沉，带着独特韵律感的声音开口，向艾文雪询问一个技术细节，“艾向导，关于样本C-73的精神力逸散曲线，峰值后的衰减速率似乎与标准模型存在显著偏差。这是个体差异，还是暗示着网络底层协议存在我们尚未认知的……容器兼容性问题？”

容器？！

当那个独特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腔调的词语，清晰地传入鹿玖耳中时……

轰——！！

鹿玖的脑子像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整个世界瞬间褪色、扭曲、崩坏，预见中的场景再度浮现于脑海，恍惚间，记忆里的身影竟然和索恩的背影完美的重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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