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煊笑道:“你这种喝法,一会儿就醉了。”辛夷也笑,“我不怕醉,醉了才好呢,醉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孟子煊眼望着他,终是举起酒坛,和他碰了一碰。然而他心里想的却是,借助喝酒便能消解的忧愁,其实算不得是真正的忧愁。总归,那一夜,辛夷喝得大醉。不仅喝光了孟子煊的梨花白,也喝光了他自己窖藏的十坛子洞庭春。地上七零八落,堆满了瓦砾的碎片,辛夷在破碎的屋顶上跑老跑去,大呼“痛快,痛快”。而孟子煊,始终以他无法喝醉的冷眼,宽容地看着这肆意飞扬的少年,尽情释放他青春的苦闷。月落星沉,孟子煊才将那昏昏睡去的少年,送回他的卧房。三天之后,辛夷来找他了。“师兄,你那天说的肯教我剑术的话,还做不做数。”孟子煊笑得煦然,“只要你肯学,我当然肯教。”教导辛夷,并非是一件易事。那段时间,即便是钟离亭和凤曦,都不大乐意往孟子煊的院子里跑了。究其原因,用凤曦的话说,那就是“看那小子练剑,我能气得心肝疼!”然而,不管是如何的资质平庸,起码在一年之后,辛夷即通过了小乘境界。而后,似乎他原本不甚开窍的脑袋,也变得聪明了不少,两千年后,竟也顺利突破了大乘境界,飞升上仙。这一切,孟子煊从不居功。他在辛夷最需要他的时候,不遗余力地加以指点,而在辛夷逐渐能够自悟的时候,又悄然退出了他的生活。仿佛他不过是辛夷人生中一个短暂的过客,所做的一切,也只是顺其自然。他从不觉得自己是施予了辛夷恩惠,当然,更不会要求任何回报。这正是辛夷从他身上学到的最为重要的东西。“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辛夷永不会忘记孟子煊对这一段话的注解,他说:“真正强大的人,并不需要穿最坚硬的铠甲,磨最锋利的剑。一个人的强大,不是源自于外物,而是源自于内心。只要你的内心足够的丰盈,像海一样的丰盈,那么,你就能从容地应对一切,也能从容地接受一切。如此,便可称之为无敌。”遗憾的是,他虽然听进去了孟子煊的这段话,却并不能够做到。即便是在一万六千年后的今天,他依然不能做到“从容地接受一切”,他甚至,不能接受自己。孟子煊清朗的声线在这幽静的洞府里,潺潺地流过。往事便如倒灌的江水,冲溃了时间的堤防,汇入到记忆的洪流里。辛夷始终沉默地听着,他没有说一句话,可是,他的心里,却已经说了千千万万句。而他最想说的一句话是,“师兄,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帮帮我,救我出苦海。”可是,就连这句话,他也没有说。他说不出话,是因为他早已泪流满面。孟子煊却仍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点自嘲的笑意,他说:“辛夷,有一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不知道现在,你还有没有兴趣听一听?”通道深处的阴影里,隐约传出了一点窸窣的动静,而后,他听到辛夷沉重地叹息。然而,随之而来的,仍是一段死寂的沉默。直到孟子煊以为辛夷可能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时,辛夷却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虚浮而微颤,可是孟子煊依然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是:“师兄,我愿意听,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仿佛是被锋利的冰凌击中了心房,孟子煊顿觉心中剧痛。可他依然竭力保持着语调的平静,就像六千年前与他说话时一样平和而亲切,他说:“辛夷,我没有告诉你,当年我拿出来和你较量的人偶,其实一个都不是我做的。它们都是我花重金从青丘最好的工匠那儿买来的,一共十二个,是那名工匠花了整整三十年才做出来的、最为得意的作品。而你,只用了短短三天,即作出了可与之匹敌的人偶。辛夷,你才是这世上最好机关师。而我,只是一个骗子。”“不,这并不重要”,辛夷似乎很不能接受孟子煊这般妄自菲薄的说法,他急于为他开脱,声音都有些沙哑,“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师兄,我都知道,我很感激你。”他口中说着感谢的话,却又不肯出来见他,孟子煊倍感无奈,“辛夷,我已经告诉了你一个秘密,现在,你是否,也能告诉我一个秘密?”仿佛是投石入谷,谷太深,连一点儿回响都换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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