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去哪”一去几月,杳无音讯,她连他生还是死都不知道。意识到她还光着脚,男人转身,蹙眉将她拦腰抱起来放在榻上。刚要走,蔡泱忽的抓住他的袖角。他脚步一顿,温声道:“我不走,我去偏殿守着你。”他知道她不愿意看见他,与其留在这给她徒增烦扰,倒不如不碍她眼。他方才确实犯下了滔天的罪孽。将她的手轻轻拨弄下来,他情绪低沉着转身便走。一缕光自窗棂投射进屋子里,透过帐纱照在床榻上,蔡泱低眸看着隆起的肚子,抿唇将一旁的药端起来,一饮而尽。他做什么都是这样,我行我素,自负自傲,似是要与她渐行渐远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她一个人受不住。魏时崇一个人站在殿门外,并没有那么快就离开。其实他又骗了她。燕城祸乱不少,隼不言一时半会回不来,而王都,他从小便敬重的义父似乎并不如他所想那般磊落。他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温柔乡里,他一旦见了她就不能再抽身,他离不开她,与她分别的每一日都如同油煎一般难熬。必须将这一切尽早料理完。他如今已是个将死之人,如若他死了,她在柔伊孤立无援,该如何是好?总不能死了还要将一摊子烂事丢给她。那夜过后,魏时兆与黎月在深林里躲了几日,越跑越远,两人渐渐迷失了方向。饿了便找些能充饥的果子,渴了便喝点带来的半壶水,黎月自王都带着的银钱都在马身上,看着眼前一片荒芜,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拉了拉魏时兆的衣角,实在是走不动了。他转身,看见她惨白的脸,蹙眉。这林子不会太深,他抬头看看太阳,凝着一个方向眯了眯眼。“上来。”他弯腰,往后拍了拍黎月的手,作势要背她。黎月一愣,知晓他这是要背她走,踌躇半刻,不知该不该上去。犹豫半晌,许是经不住腿上的酸软无力,妥协。魏时兆稳稳驮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走了一会,她忽的问这是要去哪。因为两人一直无厘头的走,东南西北都走了个遍,现下,她感觉不到魏时兆变换路向,步覆不停的往一个方向走,倒是有些奇怪。魏时兆闻言,稍稍停下脚步,额上冒着一层薄汗,低声道:“去北部。”北部。她觉得他是累的神志不清了,嗤笑一声:“你难不成在说笑吗?”魏时兆无言,只是又继续走。黎月也没心思同他计较些口舌之争,已经许久未喝一口水,她只觉得口干舌燥,烈日当空,难受得紧。又过了一会,许是忍不住了,她嗓音沙哑着问:“前面可有水喝?”闻声,魏时兆知道她定是渴的不行了。“再走走看看。”他答。黎月心里希望破灭,咬着唇继续忍耐。许是累了,魏时兆找了一个树桩子将她放下来,四处张望,见到一条汩汩流动的溪流。他将水壶从身上取下来:“我看见水了,去打一些来。”黎月应声,觉得身前的衣裳贴着身子,十分闷热。还隐约有汗渍。她抿唇,知道这是他脊背透过衣裳渗出来的。水打来了,她接过大口喝着,末了擦擦嘴角,缓缓开口:“你放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魏时兆躺在地上,贪恋这一时的闲暇,闭上眼答道:“没什么,就是去北部罢了。”她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再同她说笑。“魏时兆,你莫不是神志真的不清醒了?你可知道要走多少路程?”他想死,她可不想。魏时兆沉默半刻,说他清醒得很。他没在说笑,他没办法,林子被人围了起来,既然出不去,那就从林子另一端逃走。而且要快。黎月觉得他疯了,兀自起身:“我看,我还是留在这林子里,到了晚上喂了狼兽的好。”反正都是一个死,没了他,她大抵也活不了几天。魏时兆坐起来拉住她,看着她眼上蒙着的布条:“你做什么?我说我会将你活着带回北部,便定不会食言。”黎月甩开他,无厘头的往前走,也不知该去哪里。他小跑两步紧随其后,某一瞬,她忽的十分难受,只觉如鲠在喉,便是想哭,眼泪也流不出来。见她停了脚步,他凑上去看她,蹙眉关切。黎月只是咬唇,半晌蹲下身来,声音染着哭腔——“求你,活下去,带着我一同去北地。”另一头,朗庚苦寻无果,看着深林咬牙。眼前一片翠绿茂盛,最高处仿佛直入青天,一树接着一树,笼罩着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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