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臻背着手,一路莲布轻移蹭到梁有依身边,压低嗓音问,“公子,来看书的?”梁有依眼角染上一抹笑意,微微顿首,陪她做戏。“那公子想看什么书?小女可引荐一番。”“想寻本传奇读读,诸如”梁有依顿了顿,倾身四下张望着,故作平常地念出四个字——“苑林遗梦”。听到书名的当下,曲臻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侠客与药女隐居山林,云耕烟耦、鹤径分茶,皆是她于深闺玄想出的风月桥段,里头多少也掺了些罕为人知的俗肠。及笄后她借着曲恒的名讳,没少著下这般烂俗文章。至于这本《苑林遗梦》,倒也不是不敢叫外人拜读,只是其中讲的正是侠客与民女的情爱故事,里头的侠士又与梁有依异貌神谐,他若是读了,不就将自己这般闺情幽思一览无余了?曲臻心中局促,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好在面具遮住了那张羞红的脸,她攥着裙角镇静下来,仰头问他,“这书你读过?”梁有依未答,只是唇角微扬地背过手,悠悠念诵起书中词句。“半生剑冷,未敢轻许白头;此心尘寂,惟愿共老烟炊。”浮光滞影,喧嚣尽褪,梁有依转头看向曲臻,眸底映着星点火光。“白小姐,”他说,“我很喜欢这本书。”月祭书会(下)“我们一起开家望南国……心间漾起暖意,荡清了片刻前不安的涟漪。狐面之下,曲臻弯起眼角,笑盈盈地与梁有依对视了良久,某一刻,她又闷哼一声别过头,扬声道:“可书总归是书,借书中词句剖心倾愫,我可不买账!”即使隔着面具,梁有依也能想象到她与面具之下眼波飞扬、顾盼自得的模样,他浅笑道:“白小姐,梁某并非爱屋及乌之人,我方才说我喜欢这书,并不代表会连带着倾慕书的作者。”“哦?那是我误会了?”曲臻扬起尾音,而后踮起脚尖凑到梁有依耳边,压低嗓音道:“我看梁公子这剑不错,莫不是影笙会的人吧?”梁有依扬眉颔首,“白小姐看人真准。”“既是武林中人,跑到这墨阁兰台来做什么?”梁有依对答如流,“近来体虚手抖,想改个行。”狐面之下,杏眸一亮,“改行做什么?”梁有依摇头,“还未想好,不知白小姐有何高见?”“那你算是问对人了!”曲臻围着梁有依踱起步子,摇头晃脑道:“我们一起开家望南国最大的书坊罢!坊内藏书可售卖、亦可租赁,门口有平话人负责说书、荐书,坊中还可供应茶点、膳食,入夜后更有伶官戏子念宫调、诵昆曲,笙歌鼎沸,烛摇欢嚣!”曲臻愈说愈陶然,幼时对于书坊的玄想乘着夜风流于字句,而后在眼前依稀筑成了那座瀚宇楼阁。那曾是一场连她自己都觉得遥不可及的梦,但如今,那坊间的悬梁与书阁、门口的一草一木皆栩栩如生,仿若唾手可得。梁有依立于一旁,静静看着她昂首甩袖、步履翩跹,快活得好似河塘里的飞鱼,叫人移不开视线,他随她畅想起那座世外桃源,想象自己在门前揽客搬书,心中甚是别扭,但他还未来得及插话,那条飞鱼又游至徐怀尚身侧,兴致勃勃地与他探讨起经营之道。“徐大哥,日后我们不光售书,也试试借阅如何?”徐怀尚被凑至身旁的狐面女子吓了一跳,听闻面具下传来的音色,才将曲臻认出来,一把拉住她道:“原来你在这儿,害我寻了好久。”“寻我何事?”“你没瞧见?”徐怀尚说着抬起下巴,目光朝四周扫了一圈。“今日客人多,你懂书,何不帮忙招呼招呼?”“好嘞!”曲臻欣然应下,正欲帮忙揽客,徐怀尚却又将她拉了回来。“还有”他道:“你既是店主,值此良夜,正是抛头露面的好机会,待会要猜灯谜,你可擅长?”曲臻声色清亮,“自然难不倒我!”“那正好,待会你好好表现一番,灯谜后李墨会当着众书友的面将你请上台,日后你便是秋芙书铺的店主,可得要展示出店主的才识与气魄,才能服众。”曲臻一听还要上台,心上登时有些忐忑。当众演说这种事,她不是没有做过。及笄那年,宋叔带她去茶楼听戏,几位看官嫌戏文过于市井,掀桌泼酒,称其难登大雅之堂,但在曲臻看来,并非只有皇亲贵胄的故事才值得传唱,她于是拍案而起,对着那桌看客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地斥责了一番,那些人辩不过她,临走时只能暗骂扫兴,说她只是一介女子,脑袋里又能有几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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