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后院的石洞口外,日头正一寸寸往上爬,潘青山坐在块树荫下的石头上,目光紧锁着那片黑黢黢的洞口。
他右脚尖在地上敲着地面,起初还带着几分规律,像是在数着流逝的时辰,可随着张天童一行人进去的时辰不断拉长,那敲击声渐渐乱了,变成毫无章法的急促点地,像颗悬在嗓子眼的石子,怎么也落不下去。
身旁的通文叔捻着胡须,眉头也拧成了疙瘩,却还是强作镇定地不时看他一眼。洞口周围攒着的一群人更是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庙檐铃铛的轻响,衬得这等待愈发难熬。
忽然,洞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呻吟。潘青山猛地站起身,差点被身下的石头绊倒——一群人影跌跌撞撞地从洞口涌了出来,好些人正抬着简易担架,上面的人断手断脚,衣衫染血,虽然已经包扎了伤口,但还是疼得直哼哼。
昨夜送来药食的元五郎,此刻也在受伤的人堆里。他右臂齐肘而断,残肢处只裹着块浸透了血的布,红得刺眼。他紧蹙着眉,走到一旁,烦躁地抬脚,将一个竹凳狠狠踹到了一边去。
“快搭把手!”有人喊了一声,洞口外的人立刻涌上去接应。潘青山的目光在人群里急切地扫来扫去——没有张天童,没有他那两个徒弟,没有裴娘子和珠儿,连总把头的身影也没见着。
更让他心头发紧的是,几个担架旁,有人抬着些被粗布裹得严实的物件,那布早就被血浸透了,暗红的血珠顺着布角一滴滴砸在地上,在尘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这……这是咋了?”潘青山的声音有些发颤,脚像钉在原地似的,眼睛死死盯着洞口,仿佛下一秒就能盼来熟悉的身影。
通文叔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尽量放稳:“青山,别急。那师徒三人是有仙术的,这墓穴再险,也困不住他们。”
潘青山没应声,只是攥紧了拳头。日头已经快爬到头顶,晒得人头皮发麻,可他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所有的注意力都钉在那洞口的阴影里,盼着下一刻,能看见那众人笑着走出来的模样。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伤者抬进一旁的禅房,潘青山急步上前,一把拉住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灼:“这位兄弟,总把头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那年轻人刚从慌乱里定过神,额角还挂着汗,喘着气道:“总把头和李头领带着几个人下墓救人去了,里头现在是什么光景,我实在说不准。”话音未落,他便匆匆转身扎进了禅房,忙着照料伤员去了。
潘青山没问到有用的消息,肩头像是压了块石头,只得有气无力地踱回树荫下,望着洞口的方向发怔。方才的混乱渐渐平息,洞口又落回一片沉寂,只有风刮过树梢的沙沙声,衬得人心头更沉。
又熬过一阵焦灼的等待,山洞里终于又有了动静,一群人影踉跄着走了出来。潘青山和通文叔几乎同时起身迎上去,目光在人群里飞快扫过,心却一点点凉了——走出来的根本没有张天童他们,只有一群背着鼓鼓囊囊包袱的汉子,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洞口的人见状连忙上前搭手,有人径直奔向停在一旁的马车,七手八脚搬下空木箱,“咔嗒”几声掀开箱盖。背着包袱的汉子们默契地将包袱往木箱里塞,旁边一个账房模样的人捧着本厚厚的账册,挨个儿核对着箱子里的东西,笔尖在纸上沙沙划过,记下一笔笔数目。
潘青山看着这阵仗,心里明镜似的——这帮盗墓贼准是从墓里捞到了宝贝。可眼下,那些宝贝他半分也不放在心上,只死死盯着洞口,最让他揪心的那一行人,至今还是杳无音信,连一点能让人安心的动静都没有。
日头缓缓爬升,将天空染成一片透亮的白,约定的正午已悄然而至,山洞口依旧静悄悄的,张天童一行人毫无踪迹。
通文叔抬头望了望头顶那轮灼人的太阳,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额角已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又转头看向黑黢黢的洞口,像一张沉默的嘴,吐不出任何消息。犹豫片刻,他转向一旁的潘青山,声音里带着几分焦灼:“青山,这都正午了,他们还没出来……咱们现在怎么办?是去报官,还是……”
“再等等!”潘青山的声音斩钉截铁,打断了通文叔的话。他眉头紧锁,在树荫下来回踱着步子,脚下的泥土被踩出几道浅浅的痕迹。走几步,他便会猛地停下,朝着洞口的方向望一眼,眼神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急切,仿佛这样就能望穿那深邃的黑暗,看到里面的情形。
这时,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受伤的元五郎扶着墙走了出来,他脸色还有些苍白,走路时微微踉跄。他站在洞口边,伸长脖子往里望了又望,洞里只有沉沉的寂静回应他。片刻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裹着失望与不安。
转身时,元五郎瞥见了不远处树下的潘青山和通文叔,目光骤然一沉,死死地瞪着两人。他闷哼一声,一瘸一拐地朝着他们走去,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刚走了三四步,他忽然停住了,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压下了满腔的火气。
最终,他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发出一声冰冷的“哼”,便不再看他们,转身又一步步挪回了禅房,门被他“砰”地一声关上,留下满院的沉默与焦灼,伴着头顶烈日的炙烤,一点点蔓延开来。
潘青山望着元五郎离去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刚才那人瞪过来的眼神里,不仅藏着对“用药”之事的怨怼,更裹着一股不加掩饰的敌意,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心里发紧。他正思忖着其中关节,忽听“咻”的一声锐响,一道刺目的白光猛地从山洞深处冲天而起,直破云霄。
“那是什么?”通文叔失声惊呼。
众人齐刷刷抬头望向山顶,目光追着那道白光,脸上满是惊疑。白光尚未在视线里散尽,又有一道金灿灿的光芒紧随其后冲上天际,像一支离弦的箭,转瞬便缩成一点,消失在茫茫苍穹中。
两道异光先后乍现又隐去,留下满场错愕。潘青山和通文叔面面相觑,谁也说不清这突如其来的异象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元五郎带着几个汉子走了出来,显然是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他们刚站定脚跟,脚下的地面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的轰鸣,像远处闷雷滚动。几人下意识地低头,凝神细听,那声音正一点点变大,从“嗡嗡”的震颤渐成“隆隆”的咆哮。
“不好!”潘青山心头一紧。
话音未落,整个地面猛地剧烈晃动起来!寺庙里本就破败的屋舍在震颤中发出“嘎吱”的哀鸣,墙体剥落,瓦片纷飞,几间偏房应声垮塌了大半。
前院的马匹被地底传来的震动与簌簌坠落的碎石惊得狂躁不安,几匹烈马猛地扬颈,发出焦躁的嘶鸣,声线里裹着难掩的恐惧。它们鬃毛倒竖,前蹄不断在地上刨着,溅起阵阵尘土,有两匹甚至猛地前蹄腾空,重重落下时又焦躁地挣动着,显然是想挣脱束缚逃开。
可缰绳早被牢牢系在青石拴马桩上,任凭它们如何扯动、踢踏,那浸过桐油的粗绳都只是绷紧如弦,将它们死死锁在原地。有匹马急得用头去撞拴马桩,发出“咚”的闷响,却只换来更剧烈的焦躁,嘶鸣声在震耳的轰鸣中显得格外凄厉。
“快抓住东西!”潘青山大喊着,一把拽过身旁的通文叔,两人死死抱住旁边一棵老槐树的树干。视线所及之处,山顶的碎石正顺着斜坡滚滚而下,“噼里啪啦”砸在山脚下的屋顶上,木梁断裂的脆响混着轰鸣声此起彼伏。
禅房里的一众盗墓贼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他们尖叫着从屋里冲出来,慌不择路地四处乱窜,有的往墙角钻,有的扑到马车下,拼命躲避着从天而降的石块和倾泻而下的泥土,整个寺庙瞬间被恐慌与混乱吞噬。
混乱中,滚落的石块如雨点般砸落,根本避无可避。有人躲闪不及,被一块飞石正中额头,闷哼一声便直挺挺倒了下去,身旁的同伴见状,也顾不上头顶的危险,急忙扑过去将人拖拽到相对安全的墙角。
另有一人被石块砸中手臂,骨头碎裂的脆响混着痛呼刺破喧嚣,他咬着牙按住变形的胳膊,额上青筋暴起,仍是连滚带爬地往石墩后钻,仿佛慢一步便会被彻底掩埋。
潘青山死死攥着树干,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恰好瞥见元五郎正跌跌撞撞地想冲回禅房。可他刚跑到门口,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便“轰隆”一声从天而降,擦着他的头皮砸在门框上,木屑飞溅中,禅房门框应声断裂。
元五郎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身往侧边扑去,踉跄着跑出几步,还没站稳,那被砸中的墙头,瞬间碎砖四溅,其中的一块砖头像长了眼睛似的,不偏不倚撞在他那只本就受伤的断臂上。
“啊——!”一声凄厉的嚎叫撕裂了轰鸣,元五郎疼得浑身痉挛,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他那只断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五官痛苦地挤成一团,平日里的戾气荡然无存,只剩下难以忍受的剧痛。
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混着脸上的尘土,在颊边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他在落石与震颤中翻滚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碎的痛呼。
潘青山看见墙根的阴影里缩着几个人,眼角的余光早瞥见了元五郎在空地上的狼狈。那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转着相同的犹豫——有人抿了抿唇,别开了脸;有人喉结动了动,终究只是往墙根里又缩了缩。竟然没有一人愿意上前拉元五郎一把。
突然一声闷响,是石头砸在骨头上的声音。元五郎闷哼一声,像断线的木偶瘫在地上,额角的血瞬间涌出来,顺着脸颊往泥里渗,很快积成一小滩暗红。他抽搐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墙根那几人终于动了。两个汉子对视一眼,叹着气走上前,一人抓一个肩头,把元五郎拖回墙根的安全处。地上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血痕,很快被山上掉落的泥土覆盖住,只剩几不可见的暗红印记。
震感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一波接一波地撕扯着大地。本就摇摇欲坠的寺庙大殿,在这持续的震颤中再也撑不住了——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残破的梁柱彻底崩解,瓦片与断木轰然坍塌,瞬间将整座大殿碾成一片狼藉的废墟,呛人的尘土如同沸腾的黄雾,猛地腾空而起,呛得人睁不开眼。
墙角下躲避落石的众人见状,哪里还敢停留?元五郎被落石砸中的模样还在眼前晃,众人慌忙朝着寺庙前院狂奔,脚下的碎石子被踩得咯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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