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以为他回归后的生活应该是像那些事业有成的大老板那样,坐在宽敞的办公室皮椅上看看文件,无聊了玩玩电脑,累了穿着西装革履,然后人模狗样站在落地窗前摇曳着红酒杯俯瞰这座繁华城市。
或者下了班,再带着一帮小弟们去纸醉金迷的夜总会里挥金如土,那生活别提多潇洒。
可谁知,季恺城他们那几个却是劳碌命,光买了版权做童装还不够。
“现在我们有国内最热门动画片的版权,那就得物尽其用。”那天在迎接他回归的时候,季恺城是这么分析的,“鞋,玩具,还有文具,但凡是跟小孩有关的,我们都可以做。”
许睿一听眼都亮了,他本身就是个爱闯爱拼的性子,而宋崎是条跟屁虫,季恺城和许睿哪怕是去吃屎,他也要上赶着去啃口热乎的。
当时陈默也是一百万个乐意,他在里头时,就期盼着能跟兄弟们一起并肩作战。于是大伙说干就干,开始折腾玩具厂。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天后,别说夜生活了,他堂堂一个大老板,忙到连胡子都没时间刮。每天一起床,油门一踩就奔向办公室。初中都没毕业的他,除了看一大摞文件,接没完没了的电话之外,还得学着在电脑上打五笔。
员工捧着资料走进办公室,正好看到陈默眼睛凑在电脑前,十根手指跟鸡爪似的在键盘上一下一下戳着,嘴里叼着烟,一截烟灰都没功夫去弹。
员工问东问西,问得陈默烦躁。
“找别人去。”
员工为难道:“许总和宋总在玩具厂,季总刚才还在,现在不知道上哪去了。”
陈默揉了两下眉心,摆手道:“行行行,你放这吧,我待会儿再看。”
员工收到指令,立马退出办公室。
一根烟从点燃到熄灭,都没吸两口,陈默掐灭在烟灰缸,拿过桌上的报表。老板不好当,成了他每天出门感慨的一句话,从前办服装厂,由于规模小,也能应付过来。如今不同了,产业扩大,像他这种跟文化人搭不上边的流氓头头也得顺应潮流,跟上兄弟们的步伐,不得不刻苦学习。
就在陈默和报表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较量时,季恺城回来了,他赶紧求助:“快快,这破报表看得老子头疼。”
季恺城却没功夫,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说:“来不及了,我得去接小孩放学。我过来只是跟你说一声,省得你待会找我。”
说起季恺城,其实是他们几个中最忙的,每天要忙工作,巡视工厂,还得接送小孩上下学。陈默很多时候都挺佩服他,明明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居然一点玩性都没有,只兼顾工作和家庭了。
季恺城收拾了下就要走了,陈默喊住他:“喂季恺城,晚饭怎么说?”
“食堂。”
“操!”陈默郁闷,“我说天天吃食堂不腻啊?”
季恺城抬眸觑了他一眼,“工厂的食堂方便,不用自己做饭。”
“咱们好歹是老板,怎么也得偶尔下趟馆子吧?”
“应酬的时候不是下了馆子吗?”
陈默低骂一句:“能一样吗?谁应酬的时候吃饭了?光喝酒都喝饱了。”
季恺城想了想,便道:“行吧,我跟许睿和宋崎说一声。”
从办公室出来,季恺城便径直驱车去了幼儿园。亿万今年四岁,前两年忙着创业救陈默,所以他出生后也没时间回小山村上户口,一直是黑户来着,今年考虑到要上幼儿园,于是他和许睿抽空带着儿子回了趟。
亿万刚去幼儿园那天跟过年的年猪似的,在幼儿园又嚎又闹,他和许睿两个人差点都没按住他,不过上了几天,结识了一帮同龄小孩后,也逐渐适应了。
四点钟不到,幼儿园门口早已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们,自行车将道路塞得水泄不通,季恺城只得绕了会儿才找到处位置停靠在路边。
透过幼儿园的铁栅栏,能看见里头的一群小萝卜丁。
季恺城搜了一圈小萝卜丁,很快就搜到了穿着黄色背心,灰色短裤的儿子,亿万虽说这两天上学没那么闹腾了,可跟其他小孩一样,到了放学的点,仍旧会迫不及待。
还骑在小木马上呢,就伸长着脖子朝铁栅栏外的人群中找爸爸了。连旁边的小姑娘跟他说话,他那两只黑溜溜的眼睛都没舍得从铁栅栏上挪开。
季恺城在一众家长中年轻又显眼,老师先看到了,就走过去弯腰跟亿万说话,她指着铁栅栏,“亿万,你爸爸来接你了。”
亿万耳朵都仿佛竖起了,他朝老师手指的方向瞧过去,瞧见了朝自己招手的季恺城。他立即爬下小木马,霎时间跟小喇叭似的,一边“爸爸爸爸”大喊着,一边跑过去。
那些还没等到家长的小孩们也跟了过来,一起围在铁栅栏前望着外边的季恺城。
“亿万,你的爸爸吗?”小孩们满眼羡慕。
“你爸爸来接你啦。”
“嗯!我爸爸!”亿万高兴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己两只胖脸蛋都挤出铁栅栏外,隔着缝隙伸出手去抓季恺城。
季恺城捏了捏儿子白嫩的手,吩咐他:“快去,把你的书包水壶带上,我们要回去了。”
“嗷!”亿万收到指令后,噔噔噔地跑进教室里,没一会儿,他左手拎着水壶,右手拖着书包出来了。
放学了,孩子们排成一串出校门,老师见状就帮亿万背上小书包,挎上水壶。亿万排着队,眼睛还不停望铁栅栏外瞄,时不时又扯着嗓子喊一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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