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没说话,只是咧着嘴笑,笑容多少带着几分诡异,让温舟心里直发毛。
然后温舟终于低下头,认真的观察起了手中的核桃。
只见这核桃标准圆柱形的桩体,上面与侧面的连接处捎带弧度,像是被倒了角般。纹路浅显而浓密,个别处还犹如开了片般炸起。顶端的小尖微微突起,手摸上去却一点不扎。底脐处是个圆圆的小孔,透过小孔能看到里面很深的位置……
“好特么神奇的玩意啊!”温舟忍不住赞叹道。
温舟捏着手中略显袖珍的核桃,一手一个举着比了比,不确定的抬头看向了老头,问道:“这东西……你确定是树上长的?是大自然产出来的?你确定不是人造的?”
“多无聊的人会去造它啊!”老头无奈的笑笑,接着说道:“你手里的是一对33尺的闷墩,小手捻,长得像就对了,算是精配吧。一棵树每年能产七百多个果,去了虫咬黄尖阴皮的,算上异形和歪桩歪尖的,一年也就能剩下四百多个。我七棵树花了五年才配出这么一对精对……”
温舟眨了眨眼睛,没太理解老头嘴里的话是什么概念,于是问道:“是很稀少的意思?”
“倒也不是稀少!”老头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是闷墩成熟后大果比较多,阴干缩水后最小都是35尺。我拿着个正桩的33尺闷墩,等了五年才等出另一个33尺。而且恰巧,两个核桃纹路相似,边肚同尺,三维卡齐,连主筋都对的上,也算是天造之和了……”
温舟边听着老头的讲述,边用手盘了盘手中的核桃。咔咔声中,温舟不自觉的皱起了眉毛。这小手捻果然很小,小到转起来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要从手指缝溜走。
老头看出了温舟的难受,但也只是笑着开了口:“你觉得不合手,那不是它的问题,是你的问题。不是每一样好东西,都是老天为你准备的。谁又能猜到,最适合它的手居然属于一只熊猫呢?”
温舟狐疑的把核桃递给了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熊猫。熊猫快速的接过核桃后,立刻在手中旋转了起来。只见两颗核桃在熊猫的爪中仿若两颗陀螺,一前一后,一个追,一个跑,偏偏一直不曾相碰。哪怕两个核桃已经转的快出了残影,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熊猫开心的飞起,炫耀似的把爪子伸到了温舟的眼前盘。温舟撇了撇嘴,莫名的开始嫌弃起来。
“它挺喜欢你的!”老头眯着眼笑,仿佛看穿了温舟的心思。
温舟多看了熊猫两眼,更嫌弃了。他转而问道:“核桃名字是你起的?”
“不……是!”老头懒洋洋的回答,“这东西地球就有,柱形桩,端肩膀,蟒皮纹,蓟县闷墩!我遇到的时候就是一颗核桃,锯了尖端的核桃壳,泡在水里育出了第一颗闷墩苗。后来就慢慢的培养,扦插,嫁接,移植,又死了好几棵,才有了现在的其他几棵树……”
温舟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熊猫手里的核桃,也没发现那核桃的纹路哪里像蟒皮。于是又看向老头问道:“你那还有别的品种?”
“有!我现在有整整一座山,都种了核桃树!大大小小八百多棵吧!“老头自豪地说道,“闷墩这种树算数量少的,什么白狮子、红狮子、四座楼、官帽、二爷帽、京公子、赤龙、野狼、野牛、蟠龙纹、水龙纹、瓷娃娃、龙门涧、白蛇谷、高欢、秦闷、大花、将军膀、各种元宝,还有最近刚挂果的新树,我怀疑是马蹄,但不确定,不过即使是马蹄也不知道是哪的马蹄……”
温舟皱着眉毛听,感觉老头一不小心好像给他来了段报菜名的贯口。一晃神功夫就弄出了一串,他忍不住问道:“八百多棵,摘得过来吗你?还有,赤龙是个什么鬼?”
“是鸡心……”老头一脸认真的答道,“不过赤龙鸡心骨质一般,最好的鸡心应该在奉天,原树好像是已经保护起来了,已经不下果了,我这也就没……”
“那野狼……”温舟没忍住,打断了老头的自言自语,“又是什么鬼?”
“啊,野狼是disco!”老头毫不在意,又是一脸认真的说道。
“哈?”温舟脑袋更懵了,完全听不懂老头在说什么。
“开玩笑的!”老头忽然咧开嘴就是一个笑容,“应该还没传到这边,这个梗你以后就知道了!野狼是野狼狮子头,大头,小脐,骨质杠杠硬。嗯……我那也可能是昌闷,也就是昌平闷尖狮子头,或者这俩就是一个玩意,就像八方狮子头和高欢狮子头和宽城狮子头一样,同一种核桃的不同叫法。我这边信息不太够,暂时还不确定……”
“不是……”温舟实在忍不住了,“这些知识点是在以后某天突然就出现在我的脑袋里的吗?要是这样的话,我这脑袋可就不要了,你告诉我时间,我提前摘了给黄毛当球踢……”
老头愣了下,然后就开始笑,越笑越厉害最后干脆仰着头大笑。
直到笑不动了,老头才捂着肚子揉着脸看向了温舟:“你觉得你现在的朋友很多,你觉得你现在事情很多,你觉得你每天过的很快乐,很充实,于是你就觉得你自己的后半生都会如此,对吧?”
温舟歪了歪脑袋,摊开了手,答案不言而喻。他确实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很美好,不想有任何改变。
“可是……你才不到三十岁啊!”老头收起了笑容,定定的看着温舟,“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哪怕到我这个年纪,你都得需要四十多年。你怎么就确定你的生活在以后的四十多年里一成不变啊?”
“我又不喜欢改变,干嘛要去改变?”温舟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老头轻轻的叹了口气,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个发生在我身上的笑话……”
“什么”温舟好奇问道,心中充满了期待。
“我一直以为我是干吃不胖的体质!”老头抬头看着温舟,突然露出了个笑容,“直到我吃胖了……胖的像个球……”
温舟眨了眨眼睛,没太理解老头的话。他不知道这个笑话和现在的话题有什么联系。
“唉!”老头又是一声叹息,“看来我们确实应该好好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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