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奢望什么兄友弟恭,只想在伸手之际,能抓住一点点属于他哥哥的温度。
可惜,哥哥从来没有回头,也没有告诉过他理由。为什么有一天,那隻牵着他的手忽然松开,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于是,他只能一直等,等一个遥遥无期的答案。
而他那荒草丛生的青春岁月,最终能陪伴他的,不是笑声、牵挂,也没有青春,,而是一圈一圈冷硬无情的年轮。
那些年轮刻下的,不是时光,而是孤寂,是一次次无人回应的呼喊与沉默。
林书知静静地听着,眼眶早已湿透,眼泪悄然滑落。
她见邱子渊如此压抑,如此自我否定,像是触动到她深沉的内心。在她眼里,他就像一个被世界彻底遗弃的孩子,孤零零地站在风雪里,却依旧固执地抬起头,卑微又渴望,只为乞求一点点爱。
她心口一酸,伸手握住邱子城僵硬的手,低声道:「子城……你已经有我了。」
她的声音低而哽咽,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不必再害怕,不必再逃避。你可以面对子渊了。因为……你的心魔,其实早就没了。」
这句话像一柄利刃,狠狠划开了邱子城心底封存多年的暗处。那些被他紧抓、压抑得几乎腐蚀心房的阴影,此刻出现了细微的缝隙,像被初春的冰雪悄悄融化。
邱子城的身子一震,指节瞬间收紧,几乎要把林书知的手捏碎。下一秒,他整个人猛地弯下腰,将她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胸腔剧烈起伏,呼吸粗重,眼底翻涌的隐忍与赤红如同野兽般被逼至绝境,却又死死守着仅存的一丝理智。
他喉咙颤抖,声音低哑而破碎:「知知……我不能失去你……」
这话听起来似乎答非所问,却藏着他心底无法言说的重负。
邱子城的心结,早已纠缠成结——母亲与舅舅的乱伦,将他塑造成如今这般扭曲与防备的模样。
他明白,邱子渊是无辜的,是那段扭曲过去之外唯一的清亮存在。
可每当看到弟弟,他的心就像陷入泥泞,挣扎却无法拔身,理智明知不能怨谁,情感却仍被过去的阴影拉扯得沉重而无助。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既想靠近弟弟,又想躲开这份疼痛,彷彿被命运狠狠拉扯在两端,无法呼吸。
而对面,邱子渊静静看着这一幕。
他眼底的苦涩更深了,却也在林书知的话里,看见了第一次的缝隙——那或许是他与哥哥之间,仍残留的唯一可能。
邱子渊迈出一步,缓缓开口:「哥,我……我不是爸爸生的,对吧?」
他早已明白答案,但仍想听一次,确认一切。
「对。」邱子城看着他的脸,眉头微微紧蹙,想起母亲与舅舅的过错,心底仍有痛,但比过去多了些微的释怀。
或许,真正的错不在他,而在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去。
「我也不会原谅她,是她背叛了爸爸。」邱子渊颇为无奈,眼神里带着理解,也带着一丝脆弱。他看向林书知,轻声说:「请你照顾我哥了,谢谢。」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邱子城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与好奇:「我这么做,你为什么不讨厌我?」
邱子渊看着他,眼神柔和而坚定:「因为……你是我哥,是我的家人。」
邱子城心中微微一缓,那些多年以来如同冰封般的防线,第一次出现裂痕。他缓了缓呼吸,低低自语,几乎听不见:「也许……我……也该学会,原谅自己一点了。」
这一刻,风声悄悄掠过,他的肩膀不再那么僵硬,指尖的力道也逐渐柔和下来,彷彿整个世界,都在替他开出一条微光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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