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回了寝宫,焦头烂额了两日,了解到外面到处传那会易容术的西北术士已进京,薛柔陡然方寸大乱。从城门口到皇宫,至多一个时辰,岑熠就能对崔介开刀了……该怎么办?
“取披风,我要去兰台!”薛柔一掌拍在梳妆台上,震得桌上的妆奁微微颤动,其中塞得满满当当的首饰互相摩擦碰撞,一阵叮叮当当。
说理谈情行不通,那就搏一把大的:以血肉之躯硬闯兰台,以死逼他停手!
大概半个时辰后,薛柔率两个侍婢出现在兰台,同一波又一波巡逻的禁军对上视线。
禁军头领站出来客客气气道:“陛下有令,无圣谕,任何人不得踏入里面半步,万望殿下.体谅。”
薛柔偏不信邪,反问:“倘然我一定要进呢?你们还准备跟我动手吗?”
是嫌命长了,胆敢对她动手。头领半垂着头表示不敢。
试出对方的虚实,薛柔便得寸进尺,无视层层防守,举步前进。那头领无计可施,一边传令属下注意分寸,绝不可伤她一根汗毛,一边差人火速通报皇帝。
岑熠闻讯而来时,薛柔正和大门口一圈的禁军眼瞪眼。他飞快打量着她,见毫发无伤,心安不少,但转念思及她硬闯的举动,胸膛里轰隆一声,炸开漫漫辛酸苦辣,溅到血液里,一齐冲上脑顶,冲毁了平素的镇定沉着。“别胡闹了,过朕这来!”
薛柔闻声,只斜睨一眼道:“我偏胡闹了,看你放不放人吧!”对付他这种乱咬乱吠的疯狗,正确的做法是豁出去,比他更过分。
她若肯正视他,会发现他眼下的肌肉在隐隐抽搐着,那姑且是他费尽毕生力气压制的成果,不然展现出来的则是个浑身戾气的罗刹鬼了。
“朕不是叮嘱过你,只管潜心养着吗?为何就是不听话呢?”她一动不动,岑熠可以主动靠近,有一步,走一步,有一百步,走一百步。他对她的热忱,永不凋零。
禁军们看得呆呆愣愣,薛柔脑筋一动,钻空子拔下头上的发簪,尖端抵着脖颈规律跳动的血管。四庆吓得惊叫起来。
“你干什么?!”一步之遥外,岑熠厉声质问。
“放人,否则——”她将簪子头切入皮肤,即有丝丝热流淌落,拖延出一道殷红的痕迹,醒目,乃至刺目,“我死给你看!”
岑熠意欲上手抢夺,她却扎得更深,血随即流得更凶。伤在她身,痛在他心。他语气软下来,近乎哀求道:“别伤害自己,求你……”
秋风习习,掠过创口,冰凉透骨。薛柔咬咬牙,趁热打铁逼他做决定:“你现在就叫人放了崔介,送他回崔家!”
一头是她自毁,一头是以他彻彻底底失去她为代价的安好无事,两端争着拽扯他的神经;神经左摇右摆,一紧再紧,直至崩断。耳朵里忽然嗡鸣不止。万里无云,秋高气爽,屋檐枝头栖着成群鸟雀,尖喙一张一合,它们在叫唤,可他听不到;她的嘴也在翕动,他也听不见。
什么都听不见了。
“莫非,朕真的做错了吗?”他无法耳闻他的自言自语,倒也不重要,因为没有人给他一个可以说服他的答案,他宁愿塞听不闻。
“岑熠!”单调的耳鸣声里,一个尖细的呐喊膨胀开来,他目光闪烁,恍然瞅见那枚越埋越深的发簪,“你别装死,你给个准话,放,还是不放?”
鲜红的血,滴滴答答,铺满了她的肌肤。他嗅到一股味,腥的。
她会死的……
她会死的!
“放!”岑熠低吼出来,“朕,放。”
得了准信,冯秀亲自入内请出崔介。失去自由的三天里,他不曾合眼,面如土色,满容憔悴,即使如今重获自由,他亦欢喜不起来,他知,这份自由是薛柔奋不顾身换来的。正应了岑熠的话,他活成了个靠女人苟且偷生的窝囊废。
见崔介平安,薛柔放下架在脖子的利器,由三喜四庆带自己回宫救治。
一如来时,冯秀驱车送崔介回家。
崔介不在,兰台解除禁令,上百禁军列队,有条不紊撤退。
才刚还人潮拥挤的兰台,霎时空空如也。岑熠环顾四周,他终归一无所有了。
“陛下……”一个内侍从上书房的方向找过来,怯怯懦懦,欲言又止。
“说。”
内侍酝酿着一口气说完:“西北来的术士进宫了,此刻于上书房外求见……”
“打点他些银子,依然送他离开吧。”
那内侍尚处状况之外,心里怎么琢磨怎么古怪,明里不敢多嘴,应声去办。
漫天清光下,岑熠背靠一面宫墙,滑坐下来。日光耀眼,无法直视,索性他头后仰枕着墙体,闭上眼,眼尾蓦然垂下一行泪。
第99章
当日兰台对峙的种种,很快在宫里传扬开来,六公主、九皇子等人都很担心薛柔,但九皇子的住处仍有禁军把守,出入不方便,便只六公主携其女相宜前来探望。
外伤而已,瞧着唬人,实际上不折磨人,但相宜死活不信,抱着她泪眼汪汪,搞得几个大人哭笑不得。
六公主说:“有件事我不知你知不知情,崔家外围的禁军撤得只剩零星几个了,好像也不大管崔家的人了,我刚进宫路过,还碰见了八妹妹,跟她聊了两句,她说她怀了身子,已有四个月了,今天出门是想去成衣行选些几匹料子,做几身冬衣。”
相宜今年五岁了,大人说的话多数听得明白,有难懂的,自个儿在心里琢磨一阵也通透了,眼下听母亲谈起那位嘉姨母,不再哭鼻子,从薛柔怀里拔出脑袋来,扑闪着眼睛说:“可嘉姨母那么瘦,脸色那么白,站都站不稳,好吓人的……是不是肚子里的小娃娃顽皮,老踢嘉姨母,才叫嘉姨母那样虚弱啊?”
六公主嗔怪道:“别乱说。你既不难过了,就和四庆姐姐出去荡秋千吧。”
四庆会意,走上前牵相宜的手。相宜心里是想玩的,抿着嘴唇看看薛柔。薛柔笑道:“我好着呢,你放心去吧,正好我和你母亲说会话。”
相宜点点头,和四庆说说笑笑而去。
不必避讳着小孩子,薛柔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冷漠道:“我是不知情,也不想知情。六姐姐,聊些别的吧。”
六公主叹道:“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咱们这些兄弟姐妹到底好好活着,就是全散了……”
往事已矣,薛柔不愿重提,强行转移话题:“我近日没怎么出门,不知道九哥哥怎么样了,他和周家姑娘有眉目了吗?”
那天留他们俩单独谈心,听说气氛挺尴尬,周宁一直惦记着那段旧情,九哥哥却为薛家丢失的山河而痛苦抑郁,无心儿女情长,要周宁也别为他耽误青春,该说亲说亲,该嫁人家人;周宁难免伤心,最后是强颜欢笑离开的。
六公主说:“周家姑娘是个有情有义的,断不肯舍下九弟,只是九弟态度坚决,无论如何也不见周家姑娘,就逼着她死心。一来二去的,周家姑娘也觉沮丧,不大出家门,她家里也赞成就此断了,隔三差五物色郎君。为这事,她吵了好几回,家里闹得是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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