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若得之食之,便可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此乃修仙界与妖魔道中皆心照不宣的秘密。而传言中,唯有血脉特殊的虫妖,历经特定秘法锤炼,方有可能炼成真正的、功效最强的貔貅心。这也正是天门宗宗主,这位看似仙风道骨的老人,当年为何会破格收留孟青萱这只“丑陋”的虫妖,并力排众议将其立为真传大弟子的最深原因——他豢养他,如同豢养一味人形的绝世补品。
白发老者,亦即天门宗宗主,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不知又抽打了多久,直到女子气息奄奄,连呻吟的力气都已微弱下去。他这才猛地停下动作,粗重地喘息着,一步步走到女子身前。
他蹲下身,伸出枯瘦如鹰爪般的手,毫不怜惜地狠狠捏住女子削瘦的下巴,强迫她抬起那张惨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对上自己那双充斥着贪婪、焦灼与冰冷寒意的眼睛。
他盯着她涣散无神的瞳孔,忽地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和一种扭曲的残忍:“出这么多汗啊?呵……装得倒挺像。你个不人不妖的怪物,可笑!你又根本不会感觉到真正的疼痛,不是吗?”他的手指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颌骨。
女子眼中掠过一丝极深的痛苦与麻木,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
已远离山林、正疾步赶往天门宗的孟青萱,心口莫名又是一阵尖锐的悸痛,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他猛地顿住脚步,捂住胸口,脸色微微发白。
是那个女子!
虫妖天生对气味有着超凡的敏锐感知。白日里,那女子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独特的、混合了血腥、以及一丝极淡异香的复杂气味,早已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感知里。
此刻,在这寂静的夜风中,那气味虽然极其微弱淡薄,却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清晰地指引着一个方向。
救她?还是……师尊的命令更重要?孟青萱内心剧烈挣扎。
最终,那女子绝望哀婉的眼神和那缕萦绕不散的独特香气占据了上风。他咬了咬牙,循着气味的方向,悄然改变了路径。
他身形如鬼魅,避开宗门夜间巡逻的弟子,轻盈地穿梭于亭台楼阁与重重树影之间。
香气引着他,竟不知不觉来到了宗门深处、宗主平日清修静坐的禅房小院之外。
庭院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显得静谧而颇具美感。
白卵石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通向那座雅致的独栋禅房。
院角有一洼小小的池塘,水平如镜,将一轮皎洁的明月和几竿疏竹的倒影清晰地揽入怀中,清冷皎洁,雅趣盎然。
四周种植着低矮的灌木,夜深人静,唯有不知藏身何处的秋虫,发出一声声清脆而孤寂的鸣唱,更衬得夜色深沉寂寥。
然而,就在这派清幽静谧之中,孟青萱却无端地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悄然爬升。
那缕指引他而来的药草血气,似乎正从眼前的禅房内丝丝缕缕地渗出。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反常,连虫鸣似乎都在靠近禅房时刻意低伏了下去。
他屏住呼吸,隐匿自身所有气息,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扇紧闭的禅房门。越是靠近,那股混合着药草的血气似乎越发清晰。
他在门前站定,犹豫片刻,终是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向内问道:“师父?师尊……是您在里面吗?徒儿……孟青萱求见。”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话音刚落,那扇看似沉重的禅房门,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般,“吱呀——”一声,幽幽地打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里面没有灯火透出,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那缕异香从中浓郁地散发出来。
孟青萱心脏猛地一跳,鬼使神差地向前踏了一步。他顿步在那道缝隙前,内里的黑暗如同浓墨,吞噬了一切光线。他屏息凝神,迟迟不敢再发声,也不敢贸然推门。
夜风渐起,带着凉意,吹拂着门廊下的灯笼轻轻晃动。风势似乎也推动了那扇门,将那道缝隙吹得逐渐扩大了一些。
就在这逐渐扩大的黑暗缝隙中,孟青萱猛地定神,瞳孔骤然收缩——他仿佛看到,在那片纯粹的黑暗深处,有一双眼睛!一双充满了无尽痛苦、哀伤与哀求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直直地凝视着他!
紧接着,一个极其微弱、气若游丝,却清晰得如同直接响在他耳畔的哀求声,幽幽地传来:“救……救救我……”
这声音充满了绝望,瞬间击中了孟青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白日里女子凄惨的模样、那“幻境”中的恐惧、以及对师尊的怀疑,在这一刻被这声哀求彻底冲散!
“你没事吧?!”他不由分说,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推开房门,慌忙冲了进去!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眼睛勉强适应了室内的昏暗,借着从门缝透入的微弱月光,他突然看清了角落里那个蜷缩着的身影的容貌......
素衣染血,青丝散乱,一张脸苍白如纸,却依旧掩不住那惊人的、带着破碎感的幽怨哀美!正是白天见到的那名女子!
她似乎用尽了最后力气,抬起头,那双盈满水光、绝望而美丽的眼睛再次望向他,嘴唇无声地翕动:“救救我……”
孟青萱心头一紧,所有疑虑抛诸脑后,立刻上前一步,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如同平地惊雷,骤然炸响!
“大胆逆徒!你在这里做什么?!”
孟青萱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问惊得浑身一颤,猛地回头。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分辨出这熟悉的声音究竟是谁,身后便已然传来了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火光瞬间从门外涌入,将昏暗的室内照得亮堂起来!
一群手持火把、身着天门宗执法弟子服饰的人,已然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而为首者,正是他那面色铁青、怒容满面的师尊......天门宗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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