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钱公子,真巧,你也到京城中了?”江绫月按下心中的不耐,用一副的客套语气回应,不过他们确实不熟,只是见过一面,而且不太愉快。
钱文斌勒住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语气微沉,“江小姐何必故作不知?我不是和李国公一同,在大理寺中就职吗?”
“我初到京城,人事生疏,不知晓钱公子高升也是正常。”江绫月语气平淡,四两拨千斤,“今日倒要多谢钱公子亲自告知了。”
“上次在双城,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江小姐海涵。”钱文斌见江绫月不接茬,反而露出一抹看似诚恳的笑容,“没想到这次能有机会与江小姐同队作战,也算是缘分一场,幸事一桩。”
如果能光明正大地翻白眼,江绫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做出这个表情。她实在厌烦这种虚伪的客套和暗藏机锋的对话。
钱文斌顺着江绫月方才看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见到李临安正盯着这里,眼神似乎不太友善。
他忽然策马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李临安不是与你关系匪浅吗?怎么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当初在双城时...”
“咚!咚!咚!”
话刚说了一半,催促进场的鼓声再次擂响,震耳欲聋,预示着比赛即将正式开始。
江绫月眼神骤然一冷,她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威胁,如今正好能摆脱。
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再看钱文斌一眼,直接一拉缰绳,策马调转了方向,将他和他未说完的话彻底晾在了身后。
钱文斌收回视线。
比赛很快正式开始。马球说到底就是用球杆将球击入球门的游戏,但其中对骑术、技巧、力量和团队配合的要求极高。
江绫月从前虽未打过古代马球,但现代类似的运动还是接触过,对其中的门道和理解远超常人。
江绫月单手勒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腹,枣红马便如同离弦之箭,风声在她耳边呼啸而过。
开始时她虽然有几分技巧生疏,击球的力度和角度掌握得稍欠火候,但凭借极其扎实的骑术功底和过人的学习适应能力,她很快便掌握了挥杖击球的要领,动作变得越来越流畅精准。
而且江绫月策马灵活,视野开阔,懂得阅读比赛,几次传球都时机恰到好处,落点精准,极大地支援了队友。
这大大出乎了在场许多人的预料。
原本等着看笑话的蓝博脸色越发难看,而看台上的崔雪瑶在场边观看,眼中渐渐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
李临安更是在与她的每一次策马交错,攻防对抗中,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和真实。若不是考虑到这是在激烈比赛的节骨眼上,他甚至不舍得把眼神从那个绯红色的飒爽身影上移开片刻。
同队的蓝博却面色不豫,眼神阴沉地看着明明在对抗,却有了默契的江绫月和李临安。
当江绫月又一次凭借灵活走位,截下了李临安一次极具威胁的进攻时,蓝博忽然策马从侧面急速贴近。
表面上是来帮忙协防断球,可实际上,在两马交错,人影晃动的瞬间,他却手腕一翻,用自己鞠杖的月牙头,阴险地钩扫向江绫月坐骑的前腿!
江绫月此刻正全神贯注于比赛的攻防转换,沉浸在自己第一次打马球就渐入佳境的兴奋中,并未立刻察觉这来自队友的黑手。
蓝博见江绫月并未察觉,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放松,手下加力,便要继续完成那歹毒的扫绊动作。
却不料,“镗”的一声脆响!
另一根鞠杖如同早有预料般,精准而有力地横拦下来,死死架住了他的杖杆,让其无法再前进半分!
是李临安。
蓝博震惊地顺着力道来处望去,只见李临安眼中的温和很快褪去,只剩如有实质的寒芒在眼底泛滥,一双眼睛狠厉地看着蓝博。
蓝博莫名一哆嗦,李临安手中的鞠杖居然成为了不可逾越的大山,再怎么用力也无法挪动分毫。
其余人见这三人,竟莫名僵持在原地不动,马蹄不安地踏动着,似乎也不知该进攻还是防守,节奏被打乱了。
便也有几分迟钝,好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场上的人陷入了一瞬诡异的沉默。
当事人江绫月自然察觉到了,就在蓝博与李临安僵持的时候。
江绫月看了眼二人正在僵持的两根鞠杆,视线上移,见李临安白皙的脖颈在用力下,几根青筋暴起,汗珠也顺着脖颈流淌到微微露出的锁骨上。
江绫月收回视线,她听到有人策马向这边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江绫月勒着缰绳,枣红马前身战立。
如此同时李临安手臂发力,硬生生地将蓝博拿的鞠杖挪开了,同时鞠杖点地,稳稳撑住身形,侧身闪避,再次策马,迅捷地离开了原地,打破了僵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场外大多数人只当是她的一次炫技,甚至有人为她这漂亮的动作低声喝彩。
唯有看台上少数的明眼人,或是目光锐利如崔琰者,才隐约看出了方才那一瞬交锋。
李临安眉头微蹙,握缰的手紧了紧,见江绫月已化险为夷,方才稍稍放松,全身心投入到比赛中去。
他瞥了一眼神情不甘地蓝博,不再理会。
场中的气氛微妙起来,毕竟有的人看到了部分,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就比如江涵悦,和柳文轩。
江涵悦此时才更知自己与其他人的差距,她显得更加心不在焉,常常来回兜圈子,却没有实质的行动。
而柳文轩选择了更多的辅助,不再出头,这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别说,你这个大女儿还真有几分本事,就是太过张扬了。”,秦夫人身旁的妇人语气说不清是赞叹还是别的,“你家涵悦,就稍显逊色啊。”
秦夫人表情越来越难看,勉强笑了笑,说道,“她就是太喜欢出风头了,再看看涵悦,知道审时度势,这才能做贤惠的当家主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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