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传来模糊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惊惶地叫喊太子和太子妃落水,刀剑的声音,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储璎拼命的抓住眼前的人,眼前的人也死死的抓着她,护着她,把她死死的搂在怀中。
水流中卷了很多奇怪的东西,不时朝他们砸来。
储璎被陆聿衡抱在怀中,那些东西便尽数砸在了陆聿衡的身上。
陆聿衡……
储璎想哭,却憋不住气,瞬间呛了一口水进去。
陆聿衡把她拼命往上送。
可那水流极快,把他们直接往极远的地方冲去。
陆聿衡……陆聿衡为什么要跳下来,真傻……
储璎失去意识之前,最后想到。
雨越下越大,原本的林间小道被云沧河泛滥的河水淹没,暂时变成了岸边的滩涂。
储璎躺在岸边的草地上,浑身泥污,头发散乱,昏迷不醒。
半晌过去,她忽然猛地咳嗽一声,呕出一口水来,随即是疯狂的咳嗽,她的口鼻之间全是水和泥污,咳了许久,她才勉强恢复了些神志。
陆聿衡……
她擦了擦遮挡她视线的泥污,低头一看,却发现她正躺在岸边,身上的衣带正好勾住了岸边的树杈,像是人为的,防止她被水冲走似的。她的腿边便是湍急的河水,只要向前一步,就又要入水了。
储璎急忙往后缩了缩,退到后头。
她解开树杈上的衣带,四处张望。
“陆聿衡……”她声音有些哑,喊了几句又咳嗽起来,然后脚下踢到了一个东西,差点把她绊倒。
靠近河边的草地上,是昏迷的陆聿衡。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狼狈的陆聿衡,惨白的脸,凌乱的头发,破碎的衣裳,以及,四处都流着血的伤口。
“陆聿衡!”
储璎在他身侧跪坐下来,眼睛一酸,眼泪直往下掉。
她其实很少哭,对她来说,第一反应永远是解决问题。
可是她现在,却难过至极,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不能,不能这样……储璎努力平息心情。
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一面沉默的掉眼泪,一面用尽了全力,将陆聿衡往岸边又拖了拖,放在一个稍稍平整一些的斜坡的草地上。
储璎手指颤抖,用力帮他摁胸口,清理口鼻,帮他吹气。
然后她发现……陆聿衡,满身都是伤,手臂上更是擦伤不断,腿上也是血流不止。
看样子,陆聿衡路过这片树林时,努力想要拽住那些倾斜而出的树枝时,被树枝割伤的痕迹。
是他救了自己。
储璎不敢想象,他经过了多么费力的挣扎,才能抵抗这洪流,将他们二人带到岸边。
储璎低头一看,自己身上,除了泥污之外,一点伤都没有。
——在那样无法抵抗的滚滚洪流之中,他居然真的,将她护得很好。
储璎一面不停的流泪,一面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稍微干净一些的帕子,仔细的再次帮他擦拭口鼻。
然后继续摁压他的胸口,不停的循环,不停的重复。
“陆聿衡,你醒醒……”重复了很多次,陆聿衡依旧一动不动,面容沉静,双眸紧闭。
储璎第一次感受到一种近乎崩溃的情绪。
“陆聿衡!”
“你理理我……求你了。”储璎声音发颤,带着哭腔祈求他。
终于,陆聿衡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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